輕冰城雖然是極北之地最繁華的城市,但因為自然位置和氣候的限製,也隻能相當普拉蘭一半的繁榮。
與普拉蘭擁擠繁華不同,輕冰城顯得更慵懶更寧靜。街道十分寬大,商鋪不管賣的什麼,都寬敞明亮。街上的人往來很少,並不是說人流量少,隻要隨便推開一家酒肆,溫暖的燈光和嘈雜的聲音就會跑出來。
“叮鈴鈴——”
酒肆的鈴鐺因為門被推開而發出清脆的聲響,屋外冷冽的風吹進來一陣,但很快就被門隔離在外。
除了吧台的酒保,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進來的人。
“歡迎,客人喝點什麼?”酒保掛上營業笑容,禮貌地問道。
阿米莉亞坐在離門最近的位置,“有什麼推薦?”
眼前的客人穿著夏日的黑裙,長得也很美,頭上還有角,身為一個見多識廣的酒保,酒保自然十分淡定,“客人不是本地人吧?”
“嗯。”阿米莉亞應了一聲,“第一次來。”全然沒有第一次進酒肆的無措,也沒有進陌生城市的窘迫。
眼神落在對方脖子上的通行牌上,酒保拿出幾個酒具,小店隻有他一人,他是酒保,也是調酒師。
“既然是第一次來,那一定要嘗一嘗我們輕冰城特色酒——雪原‘月之女’。”
“月之女?聽起來像是人。”阿米莉亞撐著臉。
酒保笑了笑,“那還真和人有關。”
因為調酒有一段時間,所以酒保暫時給阿米莉亞一杯熱水。
“先暖暖胃。”
阿米莉亞喝了一口水,“和人有關?月之女,一聽就和女人有關,說不定還是一位清冷的美人。”
“哈哈哈,美人是對的,清冷有待商榷,不過故事的主人公卻是男性!”酒保笑得胃疼,彎著腰,扶著吧台,差點笑岔了氣。
“男的?那怎麼叫月之女?”阿米莉亞疑惑。
酒保直起腰,手裡的動作行雲流水,“這可是製作這酒的人取的,據說當事人也同意了。”
“誒?有意思,你和我說說唄?”阿米莉亞眼前一亮,莫非是女裝大佬,刺激!
“行,反正這故事不算長。”酒保答應了,然後調侃道:“自我從業以來,這故事講了不下萬遍。”
阿米莉亞笑笑不說話。
酒保富有節奏感地調酒,平敘一段有風有雪有月的故事。
有一國發生政變,身為正統繼承人的王子遭到親叔叔的陷害,倉皇逃出王宮。
王子一路逃亡,並找機會尋求幫助。然而一朝失勢,連吃了不少閉門羹後,王子才看清以前對他阿諛奉承的人都是些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有為了抱上王叔大腿的人將王子的行蹤透露出去,王叔派了不少殺手追殺王子。侍衛一邊護住他一邊和王叔派來的殺手廝殺,一批又一批的殺手湧來,王子的侍衛寡不敵眾。
最後一刻,侍衛將王子推進湍急的河水中。
王子沒有死,他被一群流民救了。
能代表他身份的東西都被河水衝走,王子自訴家經災難,救他的流民隻以為他是哪家的落難少爺。
流民是一個國家亡國後逃亡出來的,吞並他們國家的人也在追殺他們,王子跟著他們並不安全。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了,又能去哪呢?國家不是他的了,侍衛都死了,殺他的人還沒有放棄,王子心灰意冷。
養好傷的王子和流民分彆,國家正處於南方,他隻能往更北的方向離開。
一個過慣了好日子的王子怎麼會適應一個人的流浪?
終於在抵達雪原後,饑寒交迫的王子失去了意識。
本以為就此長眠的王子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雪地裡。
風雪已經停了,但他失去意識前他還記得雪下得很大,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但他知道正常情況下他這時候應該是在雪裡埋著的。
身上暖暖的,一點都不像在冰天雪地裡凍昏了的人。
所以,是誰救了他嗎?
“沙——沙——”
一聲聲似鈴聲的聲響不知從哪裡響起,王子四處尋找,看到天空時目瞪口呆。
在他的眼前,霧蒙蒙的天空突然清晰起來,又圓又亮的月亮掛在天上。
王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月亮,它大得占了半個天。王子心驚肉跳,害怕天空承受不住,下一秒月亮就要落下來了。
聽得迷迷糊糊的鈴聲突然清晰,王子發現自己身邊有螢火一樣的藍色光點輕輕縈繞。
它們跳躍著,似乎很高興,在空中翩翩起舞。
沙沙的鈴聲驟停。
光點停止跳動,向著大得出奇的月亮飛去。
王子突然感覺好冷,就好像突然從溫暖的地方離開直接到了冰冷的地方。不對,他本來就在雪地裡,是這些光點的原因嗎?是它們維持著他身體的溫暖嗎?
“彆,彆走!”王子追逐著光點。
光點沒有停留,王子一邊追一邊喊。
突然,王子停下了腳步。
光點也不再飛了。
圓亮得詭異的月亮前,一個人飄在空中,藍色的光點旋轉跳躍,在那人潔白修長的指尖上跳舞。
王子覺得自己失去了呼吸。
那人真是太美了!
宛若神祇的麵容,修長的身體,一頭隨風自由輕舞的銀色頭發撓到王子心底。
是神女嗎?
王子癡癡地看著“她”,是神女救了他嗎?
“神女”抬眸,看到王子眼裡也沒有驚訝,向他點點頭。
王子還沒從神女向自己打招呼的驚喜中緩過神來,就看見神女背後的月亮在慢慢隱退,神女的身影也飄忽不定。
神女要回神界了!
王子心中一突。
“不要走!不要走!”王子慌張追去,但任憑他怎麼跑,離月亮,離那人,都有著跨不去的距離。
“不要走啊!”王子跌倒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著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