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公主?”這是誰?我奇怪地看著林佳夫人,她的臉上似是露出一絲不屑與嘲諷。
“娘娘!起風了,您的腿疾還未痊愈,奴婢陪您回宮吧。”芳雲突然出聲。
“芳雲,我與林佳夫人說會兒話,你先退下吧。”
“娘娘——”芳雲看了我一眼,隻好訕訕地退下。
“這灼華公主是先帝與懿惠皇太後唯一的女兒,先帝疼愛得緊,她的四個姐姐全都去和了親,唯獨她已十七芳齡仍待嫁閨中,先帝與懿惠皇太後走了後陛下也極其疼愛她,甚至引起朝中非議,有一次陛下的孫婕妤與五公主在這承德湖旁起了爭議,公主一不小心失足掉進了湖裡,恰巧被陛下見著,陛下竟不顧身份直接跳進湖裡救起公主甚至劃傷了手臂,而孫婕妤則直接被貶為庶人幽禁冷宮,不出三日便被人勒死了。”說及此處,林海瓊還掩了掩嘴。
我不記得從前的事,從前即便知道這五公主的盛名如今也都全然忘了去,若不是墨湘剛剛說起五公主我都不知道此人,更不知道她與洛殷離還有如此之事。
大庭廣眾之下,一國之君不顧身份隻身跳進湖裡救一個異母的妹妹的確是失了身份,庶人兄妹之間尚且需要避嫌,更彆提身處這詭譎多變的內廷裡的皇子公主了。
“隻是陳年舊事了,本宮知道與否也無傷大雅。”
“我隻是好奇娘娘博學多識竟從未聽說過灼華公主,感到吃驚罷了。”
我看了看林海瓊,不知怎麼總感覺她一臉的諷刺之相。
“是本宮孤陋寡聞了。”
“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花落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如今瞧著這承德湖,我倒想起兒時進宮玩水時的模樣了。”
“你是太皇太後的侄女,時常進宮玩樂是自然。”
“娘娘你瞧,那湖邊有葉小船,我從前經常去那兒玩,娘娘不如隨臣妾一同去瞧瞧?”
我蹙了蹙眉,朝林海瓊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承德湖一隅的確停著艘小木船,看樣子雖是年代久遠,但倒是乾淨整潔。
“這承德湖的景遙遙一看便是極美,如若下了湖站在那小船上,才是真正置身於這漫天美景,自在得很。”
我本想拒絕,但林海瓊盛情難卻,我也的確是覺得新奇的很,便答應了下來,還吩咐了身邊的宮人都不準跟來。
扶著林海瓊的手,我雖是顫顫巍巍地走上那木船,但心下還是激動得很,這進宮一月身邊少了許多玩物,真真是悶得很。
“娘娘瞧,有的荷花都開了呢。”
的確是,站在湖邊隻瞧得見滿湖的荷葉與花苞,這下了湖才瞧見原來眾多葉子與花苞下已經有提前盛開了的荷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看著其中一朵開得正好的荷花出神,我一直告誡自己做人應當如木槿般,溫柔起來似水,剛毅起來不屈,不過做盞荷花也是好的,淡泊名利不被世俗所玷汙,也是這宮裡最缺少的。
想著想著我便出了神,甚至想起了哥哥。
哥哥不就如那荷花般不染?
如今我身處後宮,自是做不到如荷花般淡泊了。
“啊!”身後突然響起林佳夫人的一聲尖叫,這本就小的木船突然隨波浪抖動起來,我一晃神,感到後背被人狠狠一推。
“啊!”我下意識尖叫一聲,想必也是花容失色,一個不穩便失了足。
雖已是六月,但這湖水還是冰涼得很,一瞬間冰冷刺骨的水滲進我的衣服裡,頭頂也很快被淹沒。
“救命啊!救、救——”我慌亂地揮著手,在水下努力睜開酸澀的眼看著水麵上自己亂撲騰的手濺起的水花,我自從醒來之後從未進過水,也不知自己是如此不識水性。隻喚了幾聲救命就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臟兮兮的湖水,我拚命地撲通著想要再浮起來喘幾口氣,但也是無濟於事,頭上的鳳冠還掉了下來,一時間青絲全都散下,宮中最忌諱衣衫不整,披散頭發更是大不敬。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耳邊嗡嗡地已經聽不清什麼,手也漸漸沒了力氣,隻剩下眼前模模糊糊還能看清的一朵荷花兒,我用儘了最後一點兒力氣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荷花,可也是於事無補,我的神誌都漸漸鬆散下來。
我渾身酸軟無力,放棄了最後的掙紮,眼皮也開始打起了架,湖水進到眼裡本就酸澀難忍,我垂下了手,正準備閉眼之時,我似是聽到不遠處一聲十分模糊的撲通聲,伴隨著人群的驚叫聲,我瞧見了不遠處正奮力向我遊來的身影。
我稍稍蹙了眉,再想多瞧上一眼已是十分困難,最後的知覺便是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將我摟在懷裡,我便再無知覺。“泱兒……“
我努力睜大雙眼,想要看清眼前聲音的來源,但卻隻是模模糊糊,不過能看得出那是個雍容華貴美貌動人的女人。
“母親?”我微微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
“泱兒,今後的路母親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要自己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真的是你嗎母親?”我腳步定在原地,失聲道。
“無論發生何事,你永遠都是母親的女兒,永遠都是上天賜予母親最珍貴的禮物。”
“母親!母親!你彆走!”我抬起腿不顧一切地想要抓住母親的手,但母親的身影如煙般消散,“母親——”我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這是我失憶以來第一次在夢裡見著母親,我多想再看她一眼,卻沒有機會。
“母親、母親、母親……”我喃喃著,腦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也如千金之重突然墜下,我的腳猛地一抽搐,渾身顫抖著這才睜開了雙眼。
“泱兒!”還是熟悉且溫暖的聲音。
因為突然落了水我受了驚,身上雖然已經裹了厚厚的羊毛毯,但還是感覺寒氣侵體渾身顫顫的,我鼻子一酸,心下的委屈一瞬間全都湧了上來,我無助地拉住洛殷離骨節分明卻也十分冰冷的手,猛地坐起緊緊抱住他寬厚的身軀:“八郎!”
“沒事了、沒事了……”他緊緊地摟著我瘦弱的身子,在我耳邊柔聲道:“都沒事了,我在呢,我還在這兒呢。”
“八郎,我好怕,我也不知道我不會水,我好怕,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一經安慰,我更是委屈了起來,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抽泣起來,聲音也顫巍巍的。
“都沒事了,”他輕柔地捧起我的臉,一字一句認真道:“我在這兒呢,先讓太醫給你瞧瞧好不好?”
“好。”我癟了癟嘴,看著他澄澈的墨眸,點點頭。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