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II(1 / 2)

“殷離、殷離……”回了永壽宮,我撐著頭看著窗外黑洞洞的天,嘴裡還喃喃著這個名字:“嬤嬤,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個八哥呢?”

“公主,您與十二殿下這麼要好,怎麼能沒有八哥呢?”

“對哦!”我拍了拍腦瓜,“我真傻!靈均是十二皇子,那父皇自然也是有八皇子的呀!”

“可是以前怎麼都沒聽說過呢?今天上午蹴鞠他也沒來……”

我很快就將此事淡忘了,但一個月後的一場大雨過後,永壽宮迎來了個新客人。

八哥竟然住進了永壽宮!

八哥來的前一晚母妃與我說了好多,裡裡外外不過是擔心我會對八哥不禮貌,會排斥八哥,我嘴裡應著心下卻是開了花似的,我哪有討厭他的分兒?反倒我見他第一眼便十分喜歡他,怎麼沒早點兒讓我和八哥見見麵呢?

不過我也問了母妃為何要讓八哥住進永壽宮,母妃隻是溫柔道八哥的母妃不得寵地位不高,無法親自撫養他,父皇擔心沒人教導八哥便把八哥交由母妃撫養,母妃沒有皇子自然也不會偏袒。

原來如此,怪不得六哥七哥都欺負他,那我以後更要好好保護八哥!

“父皇!”第二天我聽聞父皇正在椒房殿一人用膳,我便屁顛屁顛帶上我最喜歡的桂花糕去了椒房殿,一進門父皇便放下了手中的銀筷一把將我舉過頭頂:

“來父皇抱抱小泱兒有沒有重一些!”

“轉圈圈!轉圈圈!”我特彆喜歡父皇把我舉過頭頂轉圈圈時的感覺,那感覺就好像自己長了翅膀要飛起來似的。

“父皇!泱兒帶了桂花糕!父皇快嘗嘗!”

“怎麼泱兒每次來見父皇隻帶自己喜歡吃的?”父皇癟了癟嘴。

“哦對,”我鄭重其事點點頭:“我忘了,去做客要帶主人喜歡吃的,而不是我自己喜歡吃的!”

父皇好似哭笑不得:“泱兒帶什麼父皇都喜歡吃,好不好?”

“嘿嘿,”我蜷在父皇懷裡,眼巴巴地看著父皇桌上的滿漢全席,突發怪念:“父皇,我為什麼要叫洛泱呀?”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出自詩經。”

“詩經是什麼?我怎麼沒讀過?”

“隻是個膾炙人口的詩,不出名的。”

“哼,父皇就拿這個名字糊弄我嘛?”我頓時委屈了起來:“我不是父皇最喜歡的小公主嘛?”

“調皮,”父皇捏了捏我的鼻子:“望著洛水,水勢茫茫,天子會諸侯便在洛水,那裡是會武的地方,洛水之既深且廣,是讚天子睿智聲明之意。”

“那太子哥哥呢?元勳,一聽就是個好名字!”

“元勳未論封茅異,捷勢應知破竹然。”

“這句我背過!”我得意洋洋:“五哥和靈均的名字我知道!餘、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他們是親兄弟,名字都出自一句詩。”

“算你聰明。”

“那八哥呢?我讀了這麼多詩詞,倒是不知道殷離二字到底有何寓意。”

父皇沒有回答我,到死都沒有回答過我。

從那日起八哥就留在了永壽宮,我日日都會去永壽宮西側的昌熙殿找八哥玩,相比於我的其他哥哥們八哥的確有些古怪,他總喜歡站在窗戶前看殿外的簇簇芍藥發呆,從不見得他與哪個皇子交好,倒是靈均常常來找我玩,於是也和八哥的關係漸漸好了起來,靈均是父皇的第十二個兒子,與我年齡相仿我比他大上兩個月,所以他叫我五姐姐。

我喜歡吃桂花糕,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吃的桂花糕就是母妃親手給我做的,她說桂花糕既香甜又清爽不膩,膳後用也不會覺得撐得慌,我還經常和八哥一起吃桂花糕,母妃在日食住行上從不會短了八哥一分,母妃總說我不夠沉穩,叫我多跟八哥學學,可父皇總是為我申辯,調皮活潑一點兒怎麼了,公主就是要活潑一點兒才可愛呢,也正是如此母妃總拿我沒辦法。

春日裡宮裡的孩子總會聚在一起去承德湖邊放風箏,自五歲那年去過一次風箏會後我就愛上了放風箏,所以年年到了春日裡總會跑到承德湖邊放風箏,這裡不僅僅有宮裡的孩子,還有宮外各王府大臣們的孩子。

六歲那年的春日,我早就準備好了好幾個風箏要去承德湖,本想拉著八哥但八哥總是拒絕我,最後我也隻好悻悻地拉上靈均便去放風箏了。

我不會紮風箏,總喜歡看著孫嬤嬤和其他宮人們給我紮風箏,他們紮的風箏花樣兒很多,尤其是其中一種叫“鎖扣”的打結方式十分特彆,嬤嬤說這是宮裡獨特的打結方式。而每每放完了風箏我總會偷偷留下幾個擺在床頭趁著大好天氣再去偷偷放幾次。

七歲那年,八哥還是沒和我一同去。

八歲那年也是,九歲也是。

十歲那年我終於忍不住問:“八哥,你為何總不和我一起放風箏?”

那年八哥已經一十六歲了,個頭一下子比我高了許多,我才剛到他的胸脯處,總喜歡倚在他的懷裡揚起頭巴巴地看著他。

後來八哥說這是因為他不會紮風箏,我更是奇怪了起來,我也不會紮風箏年年不也會去湊個熱鬨?難道是我臉皮厚的緣故?

十歲那年,我還是拉上靈均高高興興地去了承德湖。

今年春日格外暖和些,萬裡無雲微風四起,是放風箏的好天氣,今日承德湖的人格外多,太子哥哥也帶著五哥和三姐姐盛念來了承德湖,盛念是我的三姐太子哥哥的親妹妹,是宮裡唯一的嫡女,身份也最高貴,但她對我似乎不大友好,我聽孫嬤嬤說三姐姐嫉妒父皇對我的寵愛所以不待見我叫我不要惹惱她,我也是對她敬而遠之,倒是太子哥哥還時不時地給我送些好吃的吃食。

風箏會上不僅僅有我在宮裡熟知的兄弟姐妹,還有許許多多宮外來的孩子們,那群孩子的家裡非富即貴都算是父皇的至親心腹,尤其是其中的那位林大小姐,嬤嬤說她是林家唯一的嫡女海瓊,她是太奶奶母家的外甥女,所以連皇子們都對她禮讓三分。

“見過五公主。”她顯然是見著了我,遠遠地便對我行了行禮。

我同樣福了福身算是回禮,剛準備與她搭話,耳邊便突然響起一陣簫聲。

簫聲綿遠悠長,清雅的樂聲裡藏著些許的孤獨寂寥,樂聲直達高潮又有一種不得已的絕望感,我忍不住朝那簫聲的地方望去,是個一身玄色長袍的美少年,我知道那是八哥,八哥最喜歡玄色的衣服了,也是吹簫的一把好手。

八哥不是不來放風箏嗎?我越發奇怪,正準備前去問問清楚,一旁的林大小姐卻是一副已陶醉於簫聲的模樣:

“是《山居秋暝》,誰會吹這樣的曲子?走咱們去看看!”隻見她拉著自己身邊的婢女便朝八哥的方向走去,我嘟嘟嘴,心裡似吃癟了似的不太舒服,隻是眼巴巴地望了八哥一眼便重回承德湖旁被湖上的荷花兒的花骨朵引了去。

“青衣,”我看了看身邊同我一樣大的小丫頭,她是從小與我一起長大的小丫鬟,和孫嬤嬤一同照顧我,她年齡與我相仿所以我們兩個總是能說得上許多話,“你說這每年放風箏的時候母妃和父皇怎麼都不來陪我呢?”

“春困秋乏,貴妃娘娘許是身子乏得很,便不陪公主放風箏啦?”青衣同樣古靈精怪的。

“這古人倒是奇怪,”我扭了扭頭突然冒出一堆歪理:“春困秋乏,春困秋乏,古人不是常說,伽花彩甚奇,謂有初春之興,這初春之興既是滿宮春色勝過六宮粉黛,又為何以身乏為由錯過這諸多風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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