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十八日了,自雲錫哥哥下江南已經三十八日了,第二日一大早我便掰著手指頭數著,桌上的早膳一概沒動,急的青衣都哭了。
“公主您吃點兒吧,您再跟陛下置氣也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啊。”
“嬤嬤,你能跟我說實話了嗎?”不知不覺眼角便掉了滴淚,昨夜的事,嬤嬤必定知道點兒什麼。
“公主,”嬤嬤的聲音有些顫:“您聞不到瑤花閣的血腥味兒嗎?”
嬤嬤好像都嚇傻了,我看著她空洞恐懼的眼眸,心裡悶悶的:“到底怎麼了。”
“公主,您昨日出宮後半個時辰陛下便來尋了你,宮裡的人都不知道您去了哪,陛下見你遲遲未歸便、便直接在院子裡把綠衣、碧衣、竹衣三人,就地、就地處決了……理由、理由是照顧您不周,還有之前,之前您出宮的那次,瑤花閣宮裡的人並沒有去其他宮伺候,而是都被陛下趕出了宮……”
就地,處決?
所以昨夜的慘叫聲,是真的?
我渾身顫抖起來,呼吸都變得不順暢,我隻不過出了宮一趟洛殷離便直接葬送了三個無辜之人的性命?
“混蛋,混蛋!”我越想越氣,手裡拿著的翡翠鐲子應聲跌碎,我還扯掉了頭上所有他送來的首飾摔在地上:“混蛋!”我終於支撐不住,伏在桌上痛哭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我平白無故就害死了三條人命,洛殷離,洛殷離他究竟要做什麼!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我決定去找母妃,母妃她一定有辦法,說著我便衝出殿外,卻發現原來洛殷離早就派了人封住了瑤花閣的大門口,他還真想軟禁我?我心底冷笑一聲,這是瑤花閣,是我的住所,豈是他想禁足就能禁足的?
小時候瑤花閣後院的牆壁下就碎了個大洞,我覺得好玩便一直沒有命人修繕還搬了個草垛子藏住它,沒想到如今派上了大用場。
皇宮裡的路永遠都是那麼長、那麼窄、那麼令人窒息。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句話我從來都不懂,但是如今走在路上,我大概是懂了,從前這條路永遠都承載著我去見父皇和母妃的欣喜,如今我的心卻被慢慢的淒楚填滿。
彆哭,我還有母妃……我咬著牙暗暗告訴自己,抹去眼角的眼淚,向著永壽宮的方向跑去,所有的事還有母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看見了永壽門三個金晃晃的大字,我笑了,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終於到了。
緩緩向前,拐過紅牆,一聲悲楚的鐘聲,眼前便是漫天的白。
平日裡都可以被無數金銀珠寶照得金晃晃的永壽宮一片蕭條。
一年四季都掛著紅燈籠的殿門如今掛著對兒白紙糊成的燈籠,我從前最喜歡坐在殿門口望著那貼了金色大字的紅燈籠了。
門口大片大片色彩豔麗的芍藥不見了蹤影,取代的是一盆盆黃白色的菊花,我喜歡木槿,可每每瞧見了母妃宮裡的芍藥我都會為之傾倒。
屋簷處是平日裡是喜鵲最愛去的地方了,如今,喜鵲也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幾聲劃破天際慘兮兮的烏鴉叫。
從前每每一踏進永壽宮,都會有一大群宮女太監們圍上來,我最喜歡和他們一起玩了,母妃宮裡的宮人們個個和藹可親,我瞧著一個個都是張可愛慈祥的臉,但如今,他們卻全都跪在殿外,哭聲斷斷續續的,像是烏鴉的哀鳴。
正殿門口,一個金色的“壽”字印在漆黑漆黑的木板上。
木板前,一片純白色的麻布,麻布下,是什麼……
我渾身僵硬,如同一個布偶般一步步走進永壽宮,我形同呆滯,眼裡好像看不出任何色彩,隻瞧得出黑白,我眼裡隻有黑白啊。
“母、母妃……”
“五公主?”是芳綾,母妃的貼身侍女。
“你怎麼會在這兒?母妃呢?”我有些恍惚,機械地張著嘴:“芳綾,你不是應該、應該去伺候母妃嗎?”
芳綾也是麵露難色,看向不遠處一個黑洞洞的角落,我下意識順著她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洛殷離一身白衣正靜靜地站在角落。?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