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穗歲點了點頭。
其實對於自己父母的想法,她心裡是有數的。
一輩子都在村裡待著,對外界的觸覺並不敏銳,眼前隻有一畝三分地。
可這並不代表,自己父母就不想發家致富了,難道看人家賺錢,心裡不羨慕麼?
隻要是人,那就有欲望。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祝穗歲便道:“爸媽,現在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你們知道麼?”
兩人都搖了搖頭。
他們很少去外麵,過年前可能會去鎮上買點年貨,其他時候,最遠的地方也就到過糧站。
祝穗歲又問:“那咱們村裡或者其他村裡,有誰出去了,你們知道麼?”
這個許慧知道。
她道:“隔壁村出去了好幾戶,有一戶聽說在外頭做起了個體戶,村裡去縣城不方便,索性就去外頭租房子了,連地都讓給自家兄弟種了。”
說起這個。
祝興國就搖頭,“多好的地啊,自己不種,給自家兄弟種,往後要是想回來種地,人家不樂意了,你說怎麼說得清,你是不知道,那土地滯納金一年都得交好些呢,他們倒是一點都不在乎,那可是錢啊!”
“這也就罷了,若是上麵政策一個不允許,他們這些個體戶,那都是投機倒把,全都被抓去坐牢槍斃不可,也真是膽子大。”
沒等祝穗歲說話,祝樂辰就忍不住了,他道:“爸,你就彆老古董了,現在有本事的,都往外麵跑,誰還在農村啊,你以為是之前那十年啊,現在全都在做生意呢,膽子大的都成萬元戶了,餓死的都是膽子小的。”
祝興國瞪了他一眼,“我這是膽子小麼,你是不知道當年……”
“爸!不要老生常談,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錢難道不重要麼,那些人發財的時候,你沒看村裡人都眼紅麼,要是有點關係的,全都去跟人私底下討要經驗了,哪裡像咱們,平日裡連頓像樣的飯都沒有……”祝樂辰其實早就想要出去了,奈何家裡放不下,就隻能在家中種地。
隻是每回聽到誰家發了財,哪個縣城出了個萬元戶,祝樂辰就忍不住心動。
實在是以前窮怕了。
祝老太擰起眉頭,出了聲,“老二,你不要在穗穗麵前胡說八道。”
家裡的日子自然清苦,現在地雖然是自己家在種,他們家五口人,有三個壯年勞動力,交完了土地滯納金和國家糧食後,除去自家一年到頭要吃的,隻有一部分能賣錢。
錢並不多,兩個兄弟還得娶媳婦,這老婆本總得給攢上,一年到頭的,日子自然就好不到哪裡去了。
隻是這些事情,祝老太並不願意讓祝穗歲知道。
那不是讓人為難麼。
總不能讓祝穗歲拿著陸家的錢,來救濟娘家吧。
這樣一來,祝穗歲在陸家,還能抬得起頭來做人麼?
聽到老太太的聲音,祝樂辰立馬噤了聲,他也知道自己說的太多了。
祝穗歲微微蹙起眉頭,原先隻以為家裡還能過溫飽日子,可現在聽二哥說起來,這日子怕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難多了。
而祝老太的態度,更證明了祝家人的態度,並不願意讓她知道這些。
自己可真是不孝,上輩子娘家都成了這樣,她卻絲毫未曾察覺,現在想起來,更是難受愧疚。
祝穗歲眼神更堅定了幾分,看向祝家眾人,說道。
“奶,爸媽,大哥二哥,以前都是你們保護我,寵愛我,讓我不用為任何事情所煩惱擔憂,現在我成長了,也有能力了,你們要是還把我當祝家人,就跟我一道去四九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