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婆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遙望著遠處的連綿青山,慢悠悠地說:“我在大山裡生活了一輩子,如今人老了,也不想再挪動。都說落葉歸根,我的根就在這裡,等我哪天閉了眼,就埋在這兒。你啊,也不用擔心我,真要是有事兒,村裡人都會伸手幫一把的。”
就在這個時候,村長跟著陳明遠從外麵風風火火地進來,一看到閆劭就哈哈笑了起來,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嚇飛了一群在房簷下覓食的麻雀。
“好小子,早知道咱這小廟留住不你這尊大佛,果然被我給說中了。回去後可不能忘了咱月牙村啊,以後有機會就回來看看,叔給你打飛龍吃。”
“村長叔,您放心,這裡就是我第二個家,以後我會回來看望大夥兒的。”
“嗯,你小子說話叔信。三婆這裡你也彆擔心,她是咱村裡半個大夫,大家夥受她恩惠這些年,有啥事兒大夥都會搭把手,不會乾看著。再說還有我這個村長呢,我會一直盯著的。”
一番交代過後,陳明遠看看了手表,催促閆劭道:“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閆劭頓了一下,低聲說了句:“......再等等,我出去一趟。”說完抬腳就往門外走,很快就消失在大門口。
陳明遠追了兩步,朝外麵喊道:“唉......這孩子,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黃三婆似乎明白了什麼,阻止了就要追出去的陳明遠,“算了,讓他去吧。”
心裡卻禁不住搖頭感歎,終究還是沒有緣分啊!
黃昏十分,落日餘暉鋪灑在波光粼粼的河麵,將河水染成了豔麗的橘紅色。兩隻翠鳥落在河邊的蘆葦上,梳理著繽紛的羽毛,不時發出啾啾的叫聲,婉轉動聽。
千羽吹著晚風,愜意地坐在河邊的大青石上,白皙的小腳在水中一蕩一蕩,成群的小魚遊過來,輕輕地去嘬她的腳。
看看背簍裡的收獲,裡麵兩隻鱉和半簍子河蝦。千羽滿意地蓋好蓋子,穿上鞋襪,背起簍子準備上河提回家。
前方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千羽驚訝的抬頭去看,就看見閆劭喘著粗氣停在她不遠處,額頭上掛著星星點點的汗珠。
“你這是.......?”千羽好奇地問道。
閆劭那剛剛還激蕩不已的心,在見到眼前人兒的那一刻徹底平靜了下來。
這一刻,心中似乎有著千言萬語,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他張了張嘴,吐出一句:“我要走了,你......保重。”
其實他很想問的是她願不願意和他一起走,願不願意換個環境去外麵生活,話在舌尖滾了幾滾,卻最終卡在了喉嚨處。
其實他在怕,他還不知道自己回京後要麵對的局勢,還不確定自己身邊是不是足夠安全,所以不敢冒然將千羽拉進他的生活,讓她身處險地。
千羽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閆劭說的要走了是怎麼回事兒,也忍不住為他感到高興。
“恭喜你,守得雲開見月明。一會兒就要走了嗎?那祝你一路順風,回去後可彆忘了我們這些大山裡的朋友呀。”
閆劭垂下眼眸,掩住了裡麵翻湧的複雜情愫。“永遠不會忘記,我會給你寫信,你彆忘了我,還有......等我。”
村道上早已沒了閆劭那高大的身影,那句“等我”卻一直縈繞在千羽耳邊,久久不曾散去。
等他,等他什麼?為什麼要等他?千羽臉色一陣變幻,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仿佛一顆石子落入平靜無波的湖麵,激蕩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千羽眯著眼睛沉思了一路,莫非那小子對她有了啥非分之想?若真如此,她得承認那小子還挺有眼光,畢竟她這麼優秀。
不過仔細一想,她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會錯了意。因為在她的印象裡,閆劭就是個語言和社交雙重障礙者,經常語不達意,話說一半留一半,能用一個字表達,絕不用兩個字。
這樣的他,有時候可能連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所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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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沒,閆劭那個壞分子被小轎車接走了,聽村長說他家已經平反,這就要回京都了。”
“可不,誰能想到一個臭老九還有這一天,這下可是回城享福去嘍,那小子也是命好。”
“那是自然,你沒看來接他的小轎車有多氣派,我活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次見到,鎮長也坐不上那車吧。”
“哎!我就是慶幸啊,幸好這些年咱村人沒咋欺負過他,雖說待他沒多好吧,卻也沒有多壞,不然人家捏死咱窮老百姓還不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是這個道理,所以說啊,做人要厚道。”
一些村民目睹了汽車駛離,看著轎車開過塵土飛揚的鄉間土路,就此展開了一個又一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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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看了,車都跑沒影了,再看人家也不會多看你一眼,走,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