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瓏、石光珠二人腰懸寶劍,鮮衣怒馬,於神京主街道上並行穿梭,兩府隨行小廝十六人站成兩列,昂首闊步,神氣活現。
馬蹄聲、腳步聲如同雷霆一般,震得人心頭一顫,仿佛所有人都要為他們讓路。
所過之處,中九流望而生畏,下九流莫敢仰視。
騎行之時,賈瓏忽然開口詢問:“今日可是忠順王喊你來一道來我這兒?”
石光珠笑了笑:“是。我在應天門碰見了忠順王,喊我一道兒來你府上。”
“北靜王呢?”
“北靜王是忠順王特地喊來的。”
“原來如此。”賈瓏微微頷首,心中推測了一個大概。
這個忠順王,生怕自己推脫不肯替他出麵,因而特地叫來水溶這個策問主考官,又當著水溶的麵直言至尊已經認可了自己的策問,水溶聽了還能不放水?
報複兩個北燕武生,以忠順王的實力一點不難,可忠順王非要他來出麵解決,不知打著怎樣的小算盤。
石光珠見賈瓏低頭思索,於是笑著解釋道:“想不明白吧?我告訴你好了。忠順王此番是故意為之,好從中牟利。”
“如何牟利?”賈瓏微微皺眉,不解其意。
石光珠壓低聲線:“忠順王開了盤口,此番乃忠順王的炒作手段。先唆使你替他出麵,假以報複北燕為名,實則是故意激起你與北燕的矛盾,讓事態愈演愈烈,最好發展到家喻戶曉的地步。”
“肏!”賈瓏臉色猛地漲紅,當真是被氣到了。
他就知道忠順王這老賊沒安好心,想來想去,沒想到竟是利用自己來賺錢。
狗賊!
石光珠勸慰道:“彆生氣。本屆武舉不止忠順王一人如此,許多豪貴也都私下開設了盤口。”
賈瓏成了人家賺錢工具,哪裡能不氣?咬牙切齒道:“你呢,也開了盤口嗎?”
石光珠苦著臉道:“我倒想,可惜沒那實力。”
賈瓏陰惻惻地道:“珠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石光珠嘿嘿一笑:“當然,我是支持你的。這次我拿十萬兩出來,全部買你贏得武狀元。”
“這麼說,小弟豈不是還要多謝你的支持?”賈瓏好氣又好笑,沉吟片刻,道:“我拿一百萬出來,你拿去替我押注,全部買我贏!”
“一、一百萬…!?”石光珠眼睛瞬間瞪大,呼吸也停滯了,整個人仿佛被石化了一般,心中充滿了驚奇和震撼,再說不出話來。
賈瓏眼神鄙夷地看著石光珠:“堂堂繕國府的領袖,彆一副沒見過錢的表情行嗎?”
石光珠咽了口唾沫:“你當真如此自信?一定會贏?”
賈瓏哼了一聲。
“我…我再拿四十萬出來,共計五十萬!算上你的一百萬,全部押你贏!”石光珠咬咬牙,決定賭了。
五十萬,輸了的話也不至於傷筋動骨,過些年,繕國府還能緩過勁。…。。
贏了的話,賺個盆滿缽滿,金銀滿屋!
賈瓏拍拍石光珠的肩膀,含笑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是好兄弟嘛。現在你替我出個主意,我要如何找北燕的茬?”
忠順王隻讓他出麵解決,自己卻溜了,水溶溜得更快。
兩個都靠不住。
其實仔細想一想,賈瓏也沒那麼生氣了,有錢賺不說,還獲得忠順王一個人情。
賈瓏甚至已經想好了,如何利用忠順王這個人情。
石光珠眼珠兒一轉,低聲道:“我有個主意,不過要看你的決定。你若覺得可以,興許還能坑回忠順王一次。”
“什麼辦法?”賈瓏來了興趣。
石光珠說道:“對外宣布醉花樓是你寧國府的產業。北燕武生折磨了醉花樓的女妓,因此由你出麵去討公道,理所應當。”
“……”賈瓏無語,指著自己俊美無儔的臉:“我像是開青樓的人嗎?”
石光珠笑了笑,道:“當世人真以為醉花樓是你的產業,忠順王即使再厚臉皮,也不得不分你一些商股了。”
“你可不要小瞧了醉花樓,它可是整個大隋最著名的銷金窟。哪怕忠順王隻分你半成商股,也是日進鬥金。”
頓了頓,石光珠又意味深長道:“背負些許汙名,不是壞事。”
賈瓏琢磨了半響,覺得石光珠說得有些道理。
自己要那麼好的名聲乾什麼?
二人先派小廝去醉花樓問明情況,很快得到兩個人名:
鐵骨閭、李蒼。
賈瓏奇道:“鐵骨閭?北燕武生之中有外族人?”
石光珠點頭:“並不意外,北燕幾乎年年與草原部落交戰,也征服了不少部族。”
獲知對方名字後,二人直奔鴻臚寺。
…
鴻臚寺卿陳霄儒此刻正在接待西涼、北燕兩國使臣。
北燕辟陽伯張恒、西涼清水泊王紇。
話題聊到了武舉殿試項目。
張恒傲然道:“我大燕武人血勇豪邁,各個都是英雄好漢。你們南隋考試項目如同小兒科,不適合我們北燕人,也體現不出我們北燕的真正實力。”
陳霄儒呷了一口茶,淡然道:“辟陽伯有何提議,不妨直說。”
張恒直截了當,厲聲道:“武人就該一往無前,向死而生!本伯提議,我等三國各派一人上場廝殺,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陳霄儒眼皮一跳。
這北蠻子的提議怎麼與至尊的想法不謀而合?
難不成你們事先商量過了?
王紇皺眉道:“辟陽伯,人才乃國之根本,相信你們北燕此次挑選出來的武生,都是萬中挑一、出類拔萃的人物,為何這般不顧武生死活?”
你們兩國鬨歸鬨,能不能不要波及到我們西涼?
張恒冷笑:“清水泊,你不懂武人。”
王紇目光微寒,皺眉不語。
張恒看向陳霄儒,狠聲道:“既分勝負,也決生死!倘若陳大人做不了主,不妨問問隋帝去。我北燕等著隋帝的回複!”…。。
說著,張恒又譏諷王紇道:“西涼人若是怕了,趁早打道回府。”
王紇胸中怒火噴湧,尚不及發作,陡然傳來一道霸氣的女聲:
“火與劍,便是西涼的回答。北燕人的提議,我西涼接受了。”
門口處,出現一名高豐身材,褐發碧眼的女子。
“驃騎侯。”王紇、陳霄儒齊齊起身拱手。
不破禍祖上是東瀛人,家族繼承了東瀛姓氏,生母出自西域某國王族,因而繼承了生母的異域外貌。
她五官有一種獨特的異域風情,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眉宇間藏著英氣,眼裡又隱隱彌漫一股戾氣,給人感覺十分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