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聽見耳邊傳來的話,怔愣半晌。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李蓮花:“我……”
李蓮花抬手將他眼角的水漬擦乾淨,微笑點頭:“無錯。”
他靠著牆,淡淡道:“相夷……那年……我墜海之後,沉入海中。”
默然片刻,又緩緩開口:“後來,掛在金鴛盟的大船殘骸之上,浮出了水麵。”
李相夷靠著他,抿了抿唇:“之後呢,沒有找他們索命?”
李蓮花偏頭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我也以為自己很快就找他們索命。”
“可是啊,我受的傷太重,中了毒,傷了三經。”
“養傷便養了很久……”
他長長歎了口氣:“而比起養傷,更糟糕的是……我沒有錢。”
“我當時傷重,又不能種地,也不能養魚……”
李相夷想到什麼,將腰間的令牌取了下來,握在掌心:“所以……你把令牌當了……當了五十兩。”
李蓮花抬手拿過令牌,指腹摸了摸,陷入回憶之中:“是啊,門主令牌,見牌如見人……”
李相夷自嘲笑了一聲:“門主令,生殺予奪……”
他目光落在令牌上:“所到之處,武林無不震服,卻隻值五十兩。”
李蓮花長長歎了口氣,摩挲著令牌:“南荒翠玉雕成,形作麒麟之態。”
他輕笑又道:“刀劍難傷,所值何止千兩……”
卻隻當了五十兩。
李相夷接過令牌,輕聲又問:“所以你便拿當令牌的錢,撈起了你們說的蓮花樓。”
李蓮花微微一笑:“我那會兒記性不好,有些日子過得稀裡糊塗……”
他輕歎一聲:“太難熬的時候,也想過能找誰求助……”
“可是,李相夷雖交友廣,但仇家遍地。”
“也沒有一個真心相托的朋友。”
李相夷緊緊地捏著令牌,這些話,就好似一根一根,紮入心中,千瘡百孔。
這樣的日子……
該有多難熬。
李蓮花依舊笑著:“更何況,我那時病重,日日在床上躺著,想爬起來,也爬不起來。”
“所以,更不要說去找朋友。”
他緩緩起身,伸出手道:“地上涼。”
李相夷望著這隻手,唇角上揚起來,借力起身:“我有點餓了。”
李蓮花聞言一愣,隨後一笑:“行。”
他拉開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