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朝旁邊等候的內侍努努下巴,示意了一下。
那內侍立刻會意,快步走向軟榻,拾起一道聖旨,連同昨晚蔣瓛呈上的冊子,朝著大殿門外穩步走去。
此時殿外,空氣仿佛凝固。
藍玉的哀嚎聲逐漸減弱,100杖可不是短時間內能結束的。
隨著最後一棍懲罰落下,藍玉的氣息接近於無。
在一旁監督的常升,探頭看了看藍玉那血肉模糊的臀部與後背,鮮血沿著官服滴落在金碧輝煌的宮磚上。
他暗暗鬆了口氣,輕輕頷了頷首。
彆看藍玉這會兒半死不活的,但這杖責巧妙地避開了筋骨,隻觸及皮肉,想必是皇上私下裡有特彆的吩咐。
否則,隨便幾棍下去,足以取人性命。
大殿正門處,朱允熥的目光掃過幾位站出來卻還沒發言的官員。
幾人在皇太孫銳利的目光下,後背直冒冷汗,猶豫著是否開口。
終於,有人承受不住這份沉重的壓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微臣鬥膽,請皇太孫解疑,太子妃為何被褫奪封號?”
“昨日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之事,以至於一向以仁孝的江都郡王也被剝奪封號,囚禁於中都之內?”
“懇請皇太孫明示,以安定眾臣之心。”
朱允熥的目光輕輕掠過文官首領詹徽的身上。
此刻上前請願的文官多是五、六品的各部門要員,而詹徽作為吏部尚書,正是管理這群朝廷命官的關鍵人物。
眼見身後的文官如潮水般湧出,齊聲詢問皇太孫被廢的太子妃和江都郡王的事情,詹徽內心不禁一陣苦笑。
這些年,皇帝廢除了丞相製度,讓各部司衙門直接對皇上負責,導致朝中無人能在實質上壓製所有官員。
即便他詹徽手握吏部與都察院重權,也感到力有未逮。
麵對朱允熥探詢的眼神,詹徽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微臣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皇太孫殿下,容臣稟報。”
“太子妃乃是由皇上在洪武15年親自主持冊封,正式錄入大明宗室名冊的。”
那些站出來請願的官員,此時再度起身,語氣堅定地繼續道。
“而今太子妃猝然離世,朝廷卻要剝奪其名號,另選墓地安葬,此舉違背禮法,有悖朝綱。”
“試問,若我大明的太子妃,宗室郡王莫名被褫奪封號,遭廢黜乃至不幸辭世,天下人如何看待?史官又將如何記載?”
“作為大明臣子,我等當忠誠為國,輔佐君王穩固江山,決不能使皇家宗室因禮製瑕疵,成為後世人口中的笑柄,損及我大明皇室的尊嚴與權威。”
在眾人矚目的焦點下,這些官員神色肅穆,態度堅決,他們仿佛真的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考慮,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麵對朱允熥審視如炬的目光,眾人沉穩呼吸,再次堅毅地提出心中的訴求。
“臣等鬥膽,請皇太孫明示,太子妃究竟為何去世,其尊貴名號又緣何被褫奪?”
“再者,江都郡王從未有悖逆之舉,卻遭廢黜封號,囚於中都之內,這又是為何?”
言畢,群臣一齊甩動官袍,動作劃一地跪倒在地,氣勢肅穆。
詹徽等幾位文官領袖,眉頭緊鎖,似乎隨時要為這場未見硝煙的爭辯拉開陣勢。
朱允熥緩緩倚靠在圈椅中,眼神淡淡掃過麵前這十幾名渴望揭開呂氏與朱允炆事件真相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