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徹底揭開君王與儒家之間的那層紗。
而朱允熥也是全無隱瞞,將自己的真心話和誌向和盤托出。
朱標又輕輕歎了口氣,眼神變得深邃。
“講了這麼多,你還是沒跳出這個圈子,看不透本質啊。”
朱允熥一臉茫然:“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標語帶深意地說:“想想看,漢武帝以前的儒家和之後的有什麼不同?到了隋唐北宋開設科舉時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朱允熥猛地恍然大悟,“父親的意思是,要從儒家內部尋求突破?”
改良儒學派。
這一瞬間,朱允熥仿佛清晰地看到了朱標的政治藍圖。
他忽然感到,這與自己的某些想法不謀而合。
朱標似乎總能洞察朱允熥的心思,輕笑一聲。
“如果我沒猜錯,你心中所想也正是如此吧,既然我們沒有能力徹底顛覆,重新塑造,那就隻能按照我們的意願,引導它順著我們設定的河道流淌。”
朱允熥心悅誠服,起身恭敬地拱手行禮:“還望父親詳細指點迷津。”
朱標擺擺手,“今年的恩科考試,你皇爺爺有意填補朝廷和地方上的官職空缺。既然要讓他們相互競爭,那麼那些在競爭中勝出的人,我們就一個都不用。”
“啟用那些落榜的書生?分化他們,讓他們彼此對立?”
朱允熥徹底豁然開朗,滿麵喜色地說。
“這樣一來,今年落榜的書生就會成為全
天下的讀書人眼中的敵人,可他們卻無計可施。而被選中的這批人,隻能依賴皇家,才能在朝堂上立足。”
朱標轉了轉他坐的輪椅,向昏暗小書房外緩緩滑去。
他的聲音隨風輕輕飄來:“在這幽暗室內,隻能談論些不便外傳的話題。”
“外麵走廊敞亮,雨後的空氣想必更加清新宜人。”
“咱們聊聊家常之事。”
……
不久前,窗外還是傾盆大雨。
可待到朱允熥緩緩推著朱標的輪椅至門廊下,雨勢已化為綿綿細雨。
小書房外,溫旗最先察覺到朱標和朱允熥的到來。
連忙跑進屋,搬出一張軟綿綿的凳子,置於太孫背後。
朱允熥輕輕擺手:“你去,挑幾樣好吃的糕點送來。”
溫旗心領神會,與太子近侍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恭敬地退離小書房。
朱標見狀,自個兒推動輪椅靠近廊沿,直至最邊沿才停住。
伸手到屋簷之外,像是要捕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