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願山中古刹安寧,門下弟子虔誠修行。”
朱允熥笑眯眯地把湯碗推向朱高熾。
“我深表讚同,不過不單是佛門,還有道門。他們既已超脫塵世,不事生產,那就該安分守己待在寺廟道觀裡,為我大明祈福,願國家長治久安。”
無端地,朱高熾感到喉嚨跟口腔像被火燒一般灼熱。
他端起湯碗,唇沿緊貼碗邊,咕嘟幾聲,一碗雞湯又被一飲而儘。
片刻沉默後,他目光炯炯地盯著朱允熥。
“無人能辦到此事。”
沒人能獨占所有利益而不留餘地。
眼下,朱允熥正企圖獨吞,絲毫不想讓佛道兩家受益。
朱允熥輕哼:“那些靠香客捐贈,獻地,賣身為農,逃避稅收的行為,你在稅務衙門這麼久,會不知道嗎?”
未等朱高熾回應,朱允熥已漠然擺手。
“大報恩寺大雄寶殿中的金身佛像,你可曾見過?”
“十八羅漢殿的銅像,你未曾耳聞?”
“應天府糧長稅官製度變革中,有多少小廟名下的田產是未能觸及,無法征稅的?京師號稱百萬人口,又有多少人是依托寺廟道觀生活的?”
一個個問題如錘擊打在朱高熾心頭,令他全身戰栗。
朱高熾喉結上下蠕動,艱難地擠出話語。
“不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兩門中總有許多虔誠向學,不涉俗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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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既然不涉俗務,專心修學,朝廷的舉措,我的行動,又怎會與他們產生衝突?”
朱允熥淡淡反問。
這次,朱高熾啞口無言。
大概是氣急敗壞,朱高熾自顧自地又斟滿一碗雞湯。
“我忙去了,你就是非得讓我累垮在應天。”
朱高熾一臉不悅,猛地甩袖站起身來。
可還沒等他邁開步子,朱允熥便出聲道:“彆走。”
朱高熾轉頭,眉頭緊鎖:“你的底線我明白了,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朱允熥起身走到朱高熾身旁,貼近他耳朵低語:“今夜你就彆回去了,留在太孫府過夜如何?”
朱高熾渾身一僵,急忙推開朱允熥,滿臉驚愕地望著他。
朱允熥眼睛一瞪:“二十三叔今晚要在太孫府住下,你得陪他。”
朱高熾不明所以,暗暗放鬆。
“二十三叔要住就住唄,乾嘛非得我陪著?”
“因為我要為朱家傳宗接代啊。”
朱允熥聳了聳肩。
朱高熾頓時急了,連連擺手:“乾嘛非得是我啊。”
朱允熥嘿嘿一笑,“幫個忙吧,否則二十三叔又要纏著太孫妃跟側妃了。”
朱高熾眼睛瞪得更圓,嘴巴微張,喘著大氣。
最終,他用力推開朱允熥,踉蹌著走向書房門口。
“哎呀。”
“太過分了。”
說完,推門而出。
朱允熥趕緊探頭向外喊:“彆忘了先把二十三叔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