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待眾官員發言的朱允熥慢慢轉過身來。
他淡淡掃視了眾人一圈,
接著看向潘開朗,眼神中帶著些許玩味。
“看來,這是一項耗資巨大,影響深遠的工程啊。”
潘開朗心間猛地一顫,眉頭不由得擰成了結。
莫非,太孫否決了他的辦法?
但治理那條肆虐的河流,眼下唯有這個辦法,有望徹底解決問題。
朱允熥輕哼一聲,視線掠過那些異議紛呈的臣子。
“但大明,有這個能力。”
眾人都從這話中,捕捉到堅決與果敢。
朱允熥眼神寧靜,逐一審視在場眾人。
他們雖非朝中各部尚書,卻是大明官僚體係的骨乾。
這其中,又有多少人,未來將肩負起各部重責?
理念與信念,需經反複闡述,方能深入人心。
思想的塑造非一日之功。
朱允熥從不奢望群臣同他誌同道合,更不強求他們清廉無瑕,但至少需讓他們明晰他的意圖,使他們麵對現實,莫要做那拖後腿的事。
他目光依然平和,再次開腔。
“縱使治理黃河需耗資無數,大明也有這等魄力堅持到底。”
“治河如潘卿所說,非短期內可成,但今日付出,將惠及千秋萬代。可能你我無緣得見,但你們的子孫,本宮的後代,大明後人,必能見證這一天。”
朱允熥移步至潘開朗身旁,語氣逐漸沉重。
“河必治,不得不治。否則,大明將永陷中原王朝興衰輪回之困局。”
“此事關乎大明,也關乎爾等萬民。”
戶部隨行官員眼神閃爍,欲言又止,終是選擇了沉默。
此時,非議並非明智之舉。
他們並非朝廷重臣,尚無權乾預政事。
朱允熥銳利的目光掠過他們,嘴角微抿,沉聲道。
“舉國之力,數十年艱辛,立下萬世基業,確保百年安寧。若國庫空虛,本宮願親率大明鐵騎,征討四方,奪得所需糧餉。”
戶部隨行官員默默垂首,身軀微躬。
朱允熥此言,無人能出言反駁。
這些年,朱允熥確實踐行了他的諾言。
戶部近年來的稅收,已有三成以上來自對外的征伐與貿易。
不管是鎮倭大軍,還是交趾,占波道的開辟,都為大明輸送了不少錢糧。
這是實證。
無可辯駁。
隨行官員驚覺,他們對皇室的勸阻似乎越來越少。
也不是不勸,隻是勸無可勸。
朝堂諸多議題,多半歸於財賦,而今此難題似已迎刃而解。
以至於今日,提及耗資億萬的大事,大明亦能豪言有底氣應對。
這,還是幾年前的那個大明嗎?
每個人心中,都不由自主浮現出這一疑問。
潘開朗這會兒心裡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