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橚下意識地撐住椅子,驚恐萬分地看著朱允熥。
“你打算換掉整個中原的官員。”
朱橚這些年設想了很多,卻從沒想到會是如此局麵。
朱允熥歪頭托腮:“要是中原已經不可信賴,上下不寧,甚至內憂外患,那侄兒就為大明換一個全新的中原。”
整個中原,換血重生。
朱橚徹底震驚。
“五叔,戶部、工部的官員,以及在兩部實習的那些人,如今已遍布六府各州縣。羽林左右衛指揮使湯輝,正率領5000精騎駐紮在陳留縣。”
“更不用提還有3萬京軍,不久便會從南方抵達陳州府銀城。”
朱允熥一邊說著,眼睛緊盯著朱橚的表情,突然想起似的插了一句。
“哎,五叔也許不記得了,如今河南道的都司指揮使陶慶,侄兒以前在西安門外麵跟他有過一段交情。他還幫侄兒擋過那些找麻煩的國子監學生,五叔還記得吧?”
開封府乃至整個河南道,拿什麼來跟他較量。
朱橚雙手撐在凳沿上,身體卻慢慢滑落到了地麵。
他感到在凳子上坐著不再那麼踏實。
看著已經把所有底牌攤開的大侄子,朱橚無奈道。
“你二叔眼下還負責河南道的田稅改革,秦王府那些護衛,會不會隨時從潼關殺到河南來?”
朱允熥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誠實地頷了頷首。
“二叔搞的田稅改革,河南道這兩年成效似乎不怎麼明顯。去年冬天,二叔在太廟躲了一個冬天,差點就要放棄一切了。”
“這次侄兒西行巡視又兼帶著救濟六府,二叔可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朱橚輕歎一聲。
半晌,他低聲說道:“據說二哥家的尚炳已經在軍隊擔職了,四哥家的高熾更是幫你管理稅務署的事。”
朱允熥嘴角一揚:“五叔家的有燉,聽說也是個有能耐的。洪武22年,五叔去雲南時,開封這邊就是有燉在主持大局,那時候宋宮周王府也被有燉打理得井井有條。”
朱橚輕輕應了一聲。
朱允熥輕聲笑道:“有燉這些年在應天大本堂學習,我因為政務繁忙,沒怎麼顧得上。但常聽人提起,有燉是個仁慈善良的人,平時誠心誠意做好事。”
“大本堂一有空閒,有燉就會匿名外出幫助窮人。依我看,等各家的兄弟漸漸成人,都該為家族儘一份力了。”
朱橚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朱允熥望向朱橚,話鋒一轉:“但……五叔,雖說老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但如果長輩犯錯,子孫也是會受影響的。”
關乎子孫前程的事,良心未泯之人怎能不細細思量,權衡利弊?
朱橚沉吟半晌,壓低聲音道:“你打算讓皇族子弟進入朝廷當官?”
按大明這些年逐步完善的規矩,皇室親王、郡王等一乾人等,需得駐守各自封地,守護國家的邊疆和地方。
從未有過讓一個成年或已承爵位的宗室成員,在京師裡做官的先例。
朱允熥淡淡道:“難不成,咱們朱家現在就沒人在朝中為官?”
朱橚聞言自嘲一笑:“確實,聽說,高熾,尚炳乾得風生水起。”
他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看著朱允熥。
“允熥,說吧,需要五叔為你乾些什麼?”
“五叔,您現在就安心回開封府,平時該乾嘛還乾嘛。”
朱橚聞言不由一愣,這和他預想的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