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則始終埋頭於那一份份文書之中。
不過,他審閱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是掃一眼就能看完一頁。
……
半晌過後,朱高熾終於讀完了最後一份文書。
這時,他不再圓潤的臉上陰雲密布。
在一旁等候多時,早已坐立不安的朱尚炳,見到朱高熾這副神情,立刻安靜下來,低頭端著茶杯。
朱允熥瞄了一眼,輕聲問:“發現問題了?”
從何時起,朱允熥在處理國家大事時,總習慣與朱高熾一起探討分析,將事情從頭到尾,條分縷析。
這習慣似乎是自那次帶他去交趾時就開始形成的?
不可否認的是,曆史上掌握朝政20年的朱高熾,在內政方麵的洞察力與能力,非一般人所能及。
朱允熥並不擔心朱高熾因長期居於朝堂,處理國家事務,將來會做出動搖宗室根基之舉。
因為他並非現今鳳陽中都那位。
朱高熾麵沉如水,“你看不出來嗎?或是你身在其中,被當前的表象迷了眼?還是……”
講到末了,朱高熾頓時住了口。
他把文書擱在案上,抬眼凝視著朱允熥,眉頭緊鎖,目光閃爍。
最終,朱高熾擺了擺手:“你其實早有預感,就是不想接受而已。”
朱允熥咧嘴一笑,帶著幾分自嘲。
“幾天前,五叔來訪,帶來他編寫的醫書和皇室藥田及收成。他還說了不少話。”
“五叔?”
朱高熾呢喃著,眉頭擰成了結,“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朱允熥不由自主地瞥了朱尚炳一眼,這家夥每次自己和朱高熾討論正事時,總喜歡旁觀。
朱尚炳瞅了瞅二
人,淡淡道:“彆看我,就算你們打算挖坑讓我父親跳,我也不會透漏出去。”
這家夥,真是沒心沒肺。
朱允熥跟朱高熾交換了個眼神,心中同時腹誹了一句。
不過也虧得朱尚炳這一打岔,原本沉重的氛圍倒緩和了幾分。
朱允熥壓低聲音:“五叔跟我說,開封那攤子事兒複雜得很,上上下下牽涉無數。他還警告我,這事處理不好,內憂外患一起來就麻煩了。”
朱高熾沉默了一會兒,臉上表情複雜難辨。
片刻後,他輕歎了口氣,再次開口。
“這事恐怕比五叔說的還要嚴重。”
“就像是走在懸絲之上,哪怕一絲微風,都可能讓絲斷人亡。”
朱允熥頷了頷首:“陳留縣有湯輝帶領的五千羽林軍駐守,銀城也將迎來三萬京軍,潼關背後,二叔的親兵也整裝待發。但是……”
朱尚炳一聽事關自家,不由得抬頭望向二人。
“秦王府的親兵已經到潼關了?”
朱尚炳低聲詢問。
朱高熾扭頭:“後悔的話,現在辭了京營的差事還來得及。”
朱尚炳連忙搖頭:“算了,秦王府職位挺好的,我沒那麼多心思。”
朱高熾瞪著朱尚炳,暗示他彆再亂插嘴,然後轉向朱允熥:“5萬兵馬,足以震懾多數人。陶慶雖新任河南都指揮使,但以他的本事,也能出不少力。”
“關鍵是,如果事情真如我們擔心的那樣超出了控製,那就什麼都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