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罪。”
“我是清白的。”
“我為大明流血奮戰,身負重傷過。”
“我沒罪。”
他的咆哮在夜色中回蕩,穿過了殿宇,傳向遠方。
而殿內,朱允熥臉上掛著一絲苦笑。
“一個個都精得跟猴兒似的。”
不久後。
周王府朱橚被囚禁於開封府牢獄的消息,迅速穿透王府的高牆,蔓延至開封的每一個角落。
深夜,王府後院的喧鬨聲此起彼伏,王府女眷跟宗親們的咒罵聲連綿不絕,長久回蕩。
另一邊,忙碌了一整晚的朱允熥。
沐浴完,穿上寬鬆的衣物,躺上了床。
外麵的紛擾似乎並未打擾到他。
但黑暗中,他雙目炯炯,同樣難以成眠,借著微弱的光線,他的目光鎖定在屋頂的雕花梁上。
“應天府現在怎樣了呢?”
“肚子應該大了吧?”
“四叔接到調動的命令會怎麼想?九邊兵馬南下,他又會有何動作?”
“……”
今晚,思緒如潮水般湧來,唯獨對河南道之事,他刻意避而不想。
夜深如墨,星光點點。
晨曦初照,朱允熥在一陣吵鬨中醒來。
一夜未眠的朱高熾,眼圈烏黑,仍舊穿著昨日衣裳,懷抱文書,不停地打著哈欠,陪伴著正在洗漱的朱允熥。
“一晚上沒說,大夥總算是捋清楚了河南道兩司衙門和開封府那些官老爺們的爛攤子。”
“朝廷的命令,河南道是執行了,不過……結果卻南轅北轍,不遂人願。”
“說起來我還真有點佩服,這種境況下,河南道這兩年的夏稅
秋糧不僅沒少交,反倒還漲了不少。”
“可細細一琢磨,這兩年河南的老百姓日子恐怕比往年更難熬。”
“這就牽扯到黃河決堤,百姓遭殃的事兒了。”
“昨晚石元駒說他們混進開封府周圍,愣是一個災民影兒都沒見著。開封府的說辭是,災民們都以工代賑,清理洪水留下的淤泥,修複田地,恢複生計,修葺家園。”
“關鍵是,石元駒他們身邊跟著錦衣衛,那些錦衣衛在外頭轉悠一圈,的確證實了災民們確實在以工代賑。開封府按著朝廷的指令,糧食救援也沒少發放。”
“因此我認為,就算現在把河南道跟開封府那些官吏都拿下,事情也不會簡單,水還深著呢。”
朱允熥抹了把臉,把毛巾往盆邊一搭。
轉身向朱高熾張開雙臂。
朱高熾輕歎一口氣,拿起旁邊的玉帶,替這家夥係上。
朱允熥開口問:“你來時,城裡啥情況?”
朱高熾重拾起剛放下的文書,挑了一份遞給朱允熥:“這些都是陶慶領著錦衣衛認出來的,都是開封府昨晚開始露麵的士紳。”
朱允熥捏著文書,翻開一角又合上:“城外現在怎麼樣?”
“昨晚城門一封,進出不得,但我猜昨晚城裡的情況怕是已經有人泄露出去了。現在還沒動靜。但估計他們很快就要有動作。”
“那些人哪會甘心坐以待斃,到了絕路,也要拚個魚死網破。”
朱高熾有點兒疲憊,加上心裡焦慮,整個人仿佛風中殘燭。
朱允熥頷了頷首,“這些情況都有可能,現在馬隊已經進城,今天湯輝的禁衛軍也會到,除非他們上上下下都豁出去了,不然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