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嘟噥了幾句,壓低聲音說:“這朝廷裡有幾個手乾淨的?照今天這勢頭抓人,全都該關進牢裡,讓他們明白,大明離了他們一樣轉。”
朱元璋直接走向乾清宮,對這個老二,放手不管反而是上策。
朱標拽起朱樉,哥倆一左一右跟在父親背後。
“你什麼情況,平時不見你進宮,今兒倒是掐著點出現。”
朱標雙手交疊於腹前,輕聲問道。
朱樉聳肩,“昨天跑去城外看了解縉新修的馬路,我覺得咱們以後得多搞搞這種建設。走得遠了,就在城外住下,一回來就聽說官員們鬨事,這哪能由著他們?”
朱標笑中帶點無奈:“你呀,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朱樉瞅了瞅前方的朱元璋,“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文官幾乎傾巢而出。進宮一打聽,才知他們的意圖。這事不能任由他們擺布,孔家又怎樣?”
“照我說,孔子去世這麼多年了,現在這群人跟孔子有多大關係,還硬是要掛著衍聖公的名頭招搖。”
“隻要有孔家在,全天下的讀書人都把他們當作師門。所以啊,天子門生,到頭來還是儒學一派的。他們掌控著文脈,左右著輿論,黑白全憑他們一張嘴說了算。”
朱標擺手,臉色凝重:“這便是社稷,動一發而牽全身。照你的想法,搞不好得整個家族流放。但之後呢?朝廷內外,估計就不僅僅是今天這點動靜了。”
朱樉心裡憋著一口氣,喃喃道:“今天他們沒得逞,我看後麵還得再鬨。”
朱標沉默了,有些事情從開頭就能預見到結局。
隻要孔府外的軍隊一天不撤,朝廷裡的官員就得一天不得安寧。
如今文官們已經有了乾預軍事的念頭,將來隻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走在前麵的朱元璋忽然開口:“太孫府那頭,還得多久生產?也不曉得允熥那孩子是否能及時趕回來。”
朱樉搶著接話:“您就快要當太爺爺了。”
朱元璋笑了笑,等朱樉走近,在他頭上輕拍了下。
……
曲阜孔府。
壕溝挖深後,官兵們開始拓寬,顯然是為了預防叛軍突襲。
壕溝太窄,那些人可能直接跳過來。
河後麵,一堵木牆正在搭建,看樣子是要把整個孔府包圍起來。
上萬軍隊環繞,孔府外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他們真能一直忍著?再沒動靜,我們隻能撤了。”
中軍大營,眺望樓。
董立軒滿心憂慮地說著。
“山東各司奏折都送去了應天,孔府也傳了話去京城。如此下去,我們就要成千古罪人了。”
馮永逸的臉色同樣不好看,這些天過去,孔家人還真就在府裡安安分分地待著。
山東叛軍仍然神出鬼沒,運河也被持續阻斷。
那些叛軍就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官兵一走就現身,一來就消失。
沒了叛軍,眼下所為就成了笑話。
而山東叛亂不得平息,這罪名也將落在他的肩上。
“那是啥?”
正當馮永逸憂心之時,董立軒詫異開口。
馮永逸隨著他的目光望去。
隻見連續多日無人進出的孔府大門口,竟有一整隊的儀仗從府內列隊而出。
是衍聖公的儀仗。
作為文官之首,衍聖公府的儀仗陣容莊嚴而盛大。
儀仗出現,就意味著衍聖公要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