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偉毅收起情緒,淡淡問:“真的?”
他微微一笑。
周豪抬起頭,瞥了石偉毅一眼,壓低聲音道。
“文華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任慶泰,接了聖令,即刻就要進文淵閣,主持新政。文淵閣……要熱鬨起來了。石大人早點休息吧,卑職先告辭了。”
周豪行禮,話語裡透著一絲不真切,人影恍惚間已從石偉毅眼前淡出。
隻是,話出口,他心裡明白,有些界限,不該輕易跨越。
石偉毅嘴角泛起笑意,看向周豪消失的方向,輕歎道:“還真是生疏了呢。”
……
次日清晨。
社稷壇內燈光再度被點燃。
洗漱完畢,穿上宮中特備的、極度合身的官服。
石偉毅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平和的眼神下難掩心中波動。
離開社稷壇,石偉毅步向午門。
自以為會是最早到的他,卻發現禦道東邊,一名身穿青綠色官服的青年,正領著兩個小吏,急匆匆地搬著一箱箱的奏折往皇宮內趕。
石偉毅未認出這年輕的綠衣官員,而張苑博卻一眼認出了這位學長。
“學弟張苑博,見過石學長。”
張苑博讓兩名通政司小吏繼續把奏折送往文淵閣,自己一揮袖,上前向石偉毅拱手行禮。
石偉毅眼波微轉。
眼神迷離片刻,他慢慢開口:“我……對你有印象,以前你常跟小許一塊兒找謝先生探討學問。”
張苑博麵露喜色,連連頷首:“學長還記得,分彆多年,常聽聞學長在交趾的政績,心中仰慕已久。昨天得知學長回京,還在想何時能有幸相見,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麵。”
石偉毅沉吟片刻,說:“來日方長。你是運奏折到文淵閣?一起走吧。”
張苑博頷了頷首,緊隨石偉毅的腳步,臉上難掩見到偶像的興奮之情。
晨曦初露,微光灑在二人身上。
石偉毅沉默不語,張苑博自然也不敢出聲打擾。
他們穿過午門,並未前往三大殿,而是拐向東邊,經左順門步入文淵閣。
此時的文淵閣已被宮中內侍們清理一新,正低著頭提著工具悄然退出。
宮女們則忙著為各屋添置香爐、備好茶水,並向正堂送去了為解學士等人準備的茶點。
二人過左順門之後,換成了張苑博在前帶路。
張苑博帶著石偉毅邁入正堂,往東側的偏室走去。
“先生,石學長來了。”
石偉毅踏入文淵閣,眼光謹慎地審視著四周圍每一處。
雖然首次踏入此地,他心底卻莫名有種預感,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這裡將成為他的常駐之地。
此時,文淵閣中,靠窗榻上桉幾之後端坐的正是解縉,亦是心學派導師。
而與解縉相對而坐的是任亨泰。
旁邊還站著一名青年,恭敬地陪在解縉身旁。
石偉毅認出,這正是先前說到的許星闌。
隨著張苑博的話語落下,文淵閣中的三人有的抬首有的轉身,望向緊跟其後的石偉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