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刑部大牢。
原內閣大學士雲尚將目光投向了坐在對麵的人身上,對方裹著厚厚的鬥篷,看不清楚臉,“為什麼?”
沒有回答,半晌,轉身而去,說道:“年後,子明會外放泰州知府。”
雲尚看著離去的背影,心中既是驚懼又悲憤到了極點,卻又無能為力,頹然坐下。伸手將桌子上的油燈打翻在地,濺起的火花點燃了牆角的乾草,火勢瞬間蔓延開來。
“哈哈哈。。。”
看著蔓延至身邊的大火,雲尚放聲大笑,隻是,那笑聲之中,卻是遍布淒涼,他雲尚終究走到了這步田地。。。
“走水了。。。”
“快來人啊。。。”
“當當。。。”
大冬天的,天乾物燥,火勢一起來便控製不住,霹靂吧啦作響,很快大火便連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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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治二年臘月二十二日。
一則消息傳了出去,霎時間在整個神京掀起了軒然大波。一時間幾乎整個神京的目光都朝著皇宮這邊聚焦過來了,議論聲音紛紛響徹起來,一個個眼神更多的是震驚,不可思議。
雲尚死了,昨夜刑部大牢甲字號監舍,走水了,經過撲救,刑部獄卒從廢墟中找到了雲尚和兩名看守燒焦了的屍體,聞訊趕來的刑部尚書趙煒看著麵前燒焦的屍體,麵色慘白。
原本準備今日提審雲尚的,可是。。。
得知此事的隆治帝,憤怒的咆哮著,眼中滿是不甘。
就差一步,原本昨日接到繡衣衛密折,就等今日提審雲尚,一錘定音,逼雲尚道出秘辛,順藤摸瓜,挖出幕後之人。
可是,雲尚死了,隆治帝猜測幕後主使無外乎那幾位,但是沒證據,刑部勘驗現場,說是守夜獄卒醉酒,打翻油燈引發大火,釀成災禍,嗬,多麼老套的手法,可是有效,死無對證。
想著死去的雲尚,隆治帝心裡一陣唏噓,可惜了,兩朝老臣,十幾年的內閣輔臣,就這麼死了,雖說一直和自己對著乾,但是其能力還是有的,隻是所托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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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榮街,忠勇侯府。
賈琦打開書信看完之後,歎息一聲,目視遠方,傻子都能看出其中門道,繡衣衛這邊一理出線索,那邊人就出了意外,隻是可惜了這位太康朝的能臣了,彆看雲尚在隆治朝這兩年正事不做,淨給隆治帝找麻煩,要知道當年雲尚可是出了名的賢臣乾吏,要不是李潞立功後空降首輔一職,張康被圈禁後,內閣首輔該是雲尚的。
兩朝閣老,就這麼死在了大牢之中,不得不讓人感慨世事無常,雖說動手的不外乎那幾位,但是沒證據,要知道太上皇還在呢。
將一張信紙展開鋪在桌麵之上,伸手取過毛筆,沾上墨水,在信箋上刷刷疾寫,完了又從腰間摸出一方小印,在信箋上輕輕蓋了,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折好裝進信封之中,密封,放入懷中,轉身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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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東城,雲府的正門和側門上,都已掛起了白綾,掛喪。
半個時辰前,太上皇下旨,讓刑部送回了雲尚燒焦的屍體,著禮部按六部尚書的規格下葬。
雲尚之子雲曄,一身縞素跪在父親靈前,默默燒紙,什麼都沒有做,一切都看起來正常極了。
這時候要是有人進來,就會發現雲曄的眼中儘是仇恨的淚水,整個人看上去如野獸般猙獰,讓人心生畏懼。
他的父親,當朝閣老,兩朝老臣,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牢中,朝廷輕飄飄的一句就了結此事,就連葬禮都降了規格,更讓其憤恨的是,聖旨中沒有提到諡號,忘了麼,嗬嗬,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他的父親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