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書房內出來,賈琦正準備出城回府,剛走兩步便被劉恭叫住了,“梁國公,稍等片刻!”
賈琦拱手道:“王爺。”
不知從何時開始,賈琦就感受到了劉恭對自己的提防,總是不經意間扯自己的後腿,調查了一番卻未有任何發現,有點麻煩,他作為宗室入內閣參與朝政任何事情除了皇帝發話都擺脫不了他的牽扯。
劉恭走過來說道:“這裡本王先恭賀你晉封國公,是這樣的,我和首輔想請你到文淵閣商議女真人之事,有時間嗎?”
這時,楊漣趕了過來,“不會耽誤梁國公太多的時間。”
賈琦無法拒絕,隻得應允,“即是如此,請!”
議事地方就在文淵閣偏殿,平日裡有些事情需要和六部官員商議的都在此處。
殿內,數位大漢重臣正坐著等待,見賈琦進來先是一驚隨後都望向了楊漣。
楊漣擺手笑道:“正巧遇見梁國公,所以請他過來給大家做個斧正。”
說著轉身對賈琦道:“屋內簡陋,國公爺見諒。”
賈琦點了下頭,對著眾人點頭打了招呼,正準備坐到牛繼宗身邊,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麵孔,竟然是李紈的父親,左都禦史李守中,見他偏頭望向彆處本不打算與他見禮,又想到太康帝臨終托付,略想了想,上前施禮,“請伯父安!”
李守中一愣,想到如今對方身份,起身回禮,又道:“這裡是皇城文淵閣,還請梁國公叫老夫官職為好。”
賈琦笑了笑,也不在意,回道:“蘭兒最近隨我習武,挺好的。”
李守中立時被這話噎住了,他非常欣賞賈蘭的父親賈珠,否則也不會將唯一的女兒嫁給他,可是老天無眼,賈珠早亡,好在留下賈蘭這麼一個血脈,自己無子又將希望放在了這個孩子身上,萬幸其繼承了他父親的悟性,很是適合讀書,奈何造化弄人,因為眼前之人賈蘭母子和自己鬨翻了,看樣子自己的衣缽是傳不下去了,賈琦所說之事自己有所耳聞,不僅自己,滿神京都知道賈家子弟重拾武藝之事,嗬嗬,還博了個將門世家的美名。
想到這,心裡湧出太多酸楚和一些道不來的感慨,望著麵帶得意之色的賈琦歎了口氣。
眾人坐下寒暄幾句,楊漣開口道:“梁國公剛來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哪位給敘說一遍。”
口中雖這麼說,目光卻是望向了禮部右侍郎李清,李清自是感受到了,有心想避開賈琦,奈何無人開口且都將目光投向自己,稍作沉思,一咬牙起身道:“即是如此,本官就將事情再敘說一遍。”
說著望向坐在牛繼宗身邊的賈琦,說道:“昨兒本官奉了陛下旨意前往迎接剛入京的恭順伯,嗯,就是女真首領努爾哈赤。由於路途遙遠加上恭順伯本人年老體衰不能適應關內氣候在路上便病倒了。今日本官臻選了兩位老成的官員教導他們禮儀,一上午收獲還是挺大的,這不恭順伯十二子仰慕漢家文化想入國子監學習。”…
說到這,瞥了眼李守中,又道:“另外還想拜一位博學鴻儒為師。”
最後一句話很明顯楊漣等人也是剛聽說,都是驚詫的望著李清,殿中寂靜一片。
李守中站起身,環視一圈,正色道:“本官還是那句話,國子監是為國朝培養人才的地方,焉能被蠻夷玷汙。”
李清:“李公慎言,女真已然內附算得上是國朝百姓,像蠻夷這類蔑視的稱呼還是不要說為好。本官以為隻要用心教導,昔日的蠻夷亦可成為國朝棟梁!”
李守中斜眼瞪著他,“棟梁!怕是李右侍郎還不知道吧,你口中那位仰慕漢家文化的棟梁在千金閣與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被左五營抓了起來。”
說著又對賈琦道:“梁國公也與此事有牽連。”
賈琦一驚,不解的望向他,跟著聽他說道:“你那未過門小妾的哥哥還有榮府的璉二爺以及彭家的兩位公子都有份,一群隻知道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國朝的體麵都被丟儘了。國喪期間不老實守孝為先皇祈福,竟然聚眾狎妓飲酒作樂,折子老夫直接送到通政司了,此刻該遞到上書房了。”
說到這,想了想,又道:“放心,誰不知道東城是你們賈家的地盤,沒傷著。”
聽完賈琦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臥槽,彭家就算了,薛家皇商、賈家勳貴,這他娘太上皇剛埋進去不到半個月就去這種地方瀟灑,膽子也太大了,等著吧,禦史不將他們彈劾成篩子肯定不會罷休的。
李清一怔,跟著又道:“此子剛入關對於咱們的禮儀不是太熟悉,可能前去教導的官員失職沒能提醒他,犯了錯處罰就可以了。最關鍵是看他能否改正,不知李公可願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這時就是傻子也是聽出話中的意思了,李守中雙眼審視著他,問道:“不用在這遮遮掩掩,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李清不客氣的說道:“本官向恭順伯推薦了李公,況且李公的衣缽還是要人繼承的不是!”
聽完他的話,李守中怔住了,跟著大笑起來,“哈哈哈...”
笑完後,他用手指著李清,冷聲道:“大漢立國百餘年還未見過你這般無恥之人。”
說罷,伸手掀翻了身邊的案幾,仰天大笑出門去....
望著瀟灑離去的李守中,李清狠狠地拂了一下袍袖,咬著牙不做聲,對於李守中這樣的清流來說,名聲比生命還要重要,就從他帶頭彈劾姻親賈家來說就可以看出,讓他收異族為親傳弟子可是大仇,原本自己不願意做這個惡人的,奈何背後壓力太大,自己不敢得罪,外加女真人給的錢財太多了。
自從孔方岩被皇帝借機罷了次輔之職後就非常的低調,整個文官集團如今還活躍的就是以文安為首的江南文官,原本文安被敲打一番老實了許久,可是隨著聖人殯天,無人壓製朝堂,外加上好些官員因為江南的利益重新抱團回到了文安的身旁,所以有些膨脹了,就是原本投靠楊漣和吳邦佐的官員因為二人靠向皇帝也有部分產生不滿倒向了文安,這次自己能重新獲得啟用就是他們出的力。…
李清最壞的想法裡也沒有眼前的一幕,誰能想到李守中如此不顧臉麵掀桌離去。
“李公是如何考慮的本閣不清楚,也不願過多去說,關於舉薦恭順伯之子入國子監讀書一事如果諸位沒有其他看法就遞交上書房由陛下聖裁了。”
如此景象,楊漣不得不開口說道。
半晌見無人搭話,楊漣望向賈琦:“梁國公?”
賈琦伸了一個懶腰,自己早就說過不會過問這些事情,隻不過礙著楊漣兩人的臉麵才過來坐上一會子的,如今鬨成這樣,自己更加不會趟這趟渾水的。
這次對於兵部的爭奪就是文官集團在打壓勳貴軍方,因為多了自己和吉安兩個國公,另外江南戰事平定之後不出意外還會晉封一到兩個國公外加諸多的武勳,這不是文官們想看到的,可惜他們舉薦的人不咋滴。
賈琦笑笑並不作聲,反而提起水壺給自己和牛繼宗各添了碗茶,牛繼宗見狀端起茶碗和他碰了一下。
嘖!
劉恭麵上肌肉一抽,這他娘的哪裡是來議事的,這是專門來惡心人的。
吳邦佐:“國公爺好雅興,此間事情議完咱們在喝茶說笑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