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治四年九月十五日,宜出行。
金壇縣城外,漢軍的大營綿延數裡,軍旗迎風飄蕩,賈琦全身披掛立在箭樓之上,遠眺南方。
“二爺,姑老爺還有吳閣老、張巡撫等金陵官員來了。”
賈琦聞言,麵色一緩,長呼了口氣,道:“我知道了。”
帶著賈順下了箭樓,朝大營中走去。
不一會,就見大帳前浩浩蕩蕩站著一群人,為首的二人,正是林如海和大學士吳邦佐,身後站著應天巡撫張仲元和體仁院總裁甄應嘉等人。
賈琦忙上前,笑道:“勞煩諸位久等了,本帥來遲了.....”
眾人寒暄一番。
吳邦佐望了林如海一眼,扭頭看向賈琦,沉聲道:“梁國公即將南下平叛,本閣在這預祝國公旗開得勝,凱旋歸來!”
“願督憲旗開得勝,凱旋歸來!”
“.....”
“此戰,必蕩平常州府叛軍!”
說罷,賈琦又掃視了圈金陵眾官員,而後轉身大步離開。
“吹角號,點將聚兵,大軍拔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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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時間,大軍就已經列陣完畢。
而後,賈琦一分鐘都沒有再多停留,帶著十五萬大軍奔武進縣而去。
吳邦佐領著一眾大小官員站在箭樓上,看著洪流一樣遠去的大軍,麵上一臉的複雜喃喃道:“祝大軍凱旋而歸....”
賈琦的十五萬大軍一動,整個常州府很快被劍拔弩張的戰爭陰雲所籠罩,戰爭氣氛已經濃鬱到了極點。
隆治四年九月十七日,大軍攻克武進縣,斬八千首級,俘獲一萬餘人。
隆治四年九月十八日,後軍抵達武進縣,賈琦分兵,李虎率領三萬大軍進攻江陰縣,總兵沈一熙、副將李成貴率領五萬大軍進攻宜興縣,並防備叛軍從太湖方向襲擊賈琦大軍側翼。賈琦率領七萬主力大軍直撲無錫縣,兵鋒直指蘇州府。
隆治四年九月二十與二十三日,大軍分彆攻克江陰縣與宜興縣,隨後對兩縣下轄地區進行清繳,李成貴在賈琦的命令下征調太湖周邊漁民漁船,並打造戰船,從長江水師調來兵將組建新的太湖水師,當地的漁民百姓,賈琦不敢用,當地漁民百姓多有子弟在叛軍水師中當差。
九月初二十二日,賈琦率領大軍圍困無錫縣,練兵,新招募的五萬青壯和打入罪軍營的兵卒輪番攻城,叛軍水師北上不斷襲擊大軍後方,給大軍造成了不少麻煩。
九月二十五日,遊擊將軍趙瑄率五千騎兵突襲了蘇州府叛軍派來的三萬援軍,斬首級一萬,俘獲一萬五千餘人。
九月二十六日,叛軍水師再次北上,襲擊了運糧船,是夜,叛軍水師在當地村民的接應下襲擊了李成貴新建的造船廠,焚毀了正在打造的戰船,並掠走了漢軍征集的所有漁船。
九月二十七日,大軍攻克無錫縣,此時,賈琦麾下除了有一萬精騎,另有經曆數場大戰存活下來的三萬金陵青壯新兵和規模達到了七萬的罪軍,其中有三萬是趙誌遠率領的並入漢軍正式序列的罪軍,十餘萬的可戰之兵,整個常州府雲集了近二十萬的平叛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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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天冷的有點早,還未進入十月寒意已經十足了,秋風蕭瑟,但是神京百姓的心卻是熱乎的,昨兒江南傳來了戰報,梁國公與九月初十在茅山一戰殲滅叛軍近十萬精銳,隨後橫掃整個常州府,大軍兵臨蘇州府,如此戰績震驚了整個朝野,特彆是勳貴軍方,更是一掃多日以來大漢軍方的頹勢,而且徹底扭轉了朝廷的局勢,自賈琦領兵南下之後,皇帝以身子不適為由將一乾政事全部推給了內閣處理,就連軍方的一些事情也不再過問,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之下,內閣借著邊鎮武將盜賣武庫一事對軍方窮追不舍,不僅奪了薊州幾鎮的兵權更是通過明升暗降的手段奪了山東總兵忻城伯劉慶忠的兵權,將他招進京任了兵部右侍郎一職。
昨日神京百姓自發走上街頭慶賀,朝廷更是解除了宵禁。
今日賈家大宴賓客,更是在寧榮街搭棚設流水席,無論是誰,隻要帶著笑臉前來,都能入席。
賈芸帶著幾個管家親自站在街頭招呼,無論對方是什麼身份,都是以禮相待。
為了辦好今日的宴會,三府所有管事仆人全部動了起來,賈芸更是讓幾處酒樓全部關門歇業,所有人全部來寧榮街幫忙,周瑞女婿冷子興更是包攬了部分食材,沒收錢,說這是他的孝心,賈珍大笑著受了他的這份孝心,不過也沒讓他吃虧,京畿賈家田莊所產果蔬糧食今後全由他來銷售,喜得周瑞家在賈母麵前狠狠地磕了三個頭謝恩。
賈琦不在,梁國公府處於封門狀態,所以男賓全部被請進了寧國府招待,至於女眷則在大觀園偏殿由賈母親自招待,昨兒元妃派人傳來的諭,否則這就是僭越。
大殿上,賈母與東平、南安、西寧三位老太妃分坐於主座邊的軟榻上,餘下坐滿了各家的誥命。
尤氏帶著秦氏操持著,連邢夫人與王夫人都帶著李紈、鳳姐兒幫襯著。
“哈哈哈哈!”
“真真好福報!”
眾人大笑,南安老太妃笑著說道:“怎麼樣,老姐姐,那日妹妹的話沒說錯吧。”
說著,放下手中的酒杯,歎口氣,“可惜跑了水溶這個忤逆之賊!”
此言一出,殿中氣氛一滯,好幾位誥命麵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賈母擺手笑道:“借您吉言,老婆子不懂朝政,不過打了勝仗總歸是好事,咱們將門圖的就是這個,也是榮耀。今日既然是慶功宴,其他的就暫且不說了,為前線將士慶賀才是大事,來,諸位,請!”
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見狀,南安老太妃也不再提此事,與眾人一起端起酒杯飲酒,尤氏帶著秦氏親自給幾位太妃和國公夫人斟酒,大殿內頓時和煦一片。
原臨川侯府太妃人曹氏端著酒杯來到殿中,此刻她的眼睛濕潤,激動地渾身發抖,來的路上遇見了鎮國公牛繼宗,從他口中得知了長孫陳暉的消息,賈琦在敘功冊上給陳暉記了一等功,保舉為參將,對於現在日薄西山的陳家來說,這就是天大的機遇。…
尤其是像陳家這樣被皇帝奪了爵位的罪臣,要不是賈琦照顧,彆說一等功,就連末等功都很難混上。
不等曹氏說話,尤氏便熱情的迎了過來,“您老怎麼起來了?”
曹氏笑了笑,“您客氣了。”
尤氏反倒愣在那裡,望著曹氏。
曹氏越過尤氏上前兩步,望著坐在上首的賈母等人,“都說患難見真情,這小半年算是體會到了人情世故的酸甜苦辣,說實話,要不是老婆子厚臉皮,給一般人還真不好意思登門。這還要多謝太夫人心慈,仍舊記著陳家。”
說著,屈身微微一福,接著道:“子孫不孝致使陳家蒙羞,不僅丟了世襲勳爵更是累得我那長孫不得不到前線大軍中贖罪,這也是拖了府上的照應,來時趕巧遇見了鎮國公,從他那裡得知了長孫的消息,此戰敘了一等功,被梁國公保舉為參將,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這是得了國公爺的關照,否則他一不過舞象少年怎能獲此功勳!”
曹氏端起酒杯,飲了一大口,“我知道失禮了,但是這些話不說出來,心中總是堵得慌。老婆子是個粗人,不認識字,一輩子也沒聽過什麼好聽的話,唯祝賈門昌盛,老太君福壽綿長、子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