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著街道繼續往前。
霍利斯吳指著斷浪橋另一邊的大煙囪:“我們從西大陸帶來了工業,幫助東大陸的國家建立起一座座工廠,而工廠的運轉離不開數量龐大的工人。”
“工廠的運轉不能停下,所以工人也不能休息——這是應當的,因為他們獲得了工作和金錢,他們還應該感謝這個時代。”
“但就像齒輪會磨損,螺釘會生鏽一樣,工人也會出現問題。”
“他們不僅不感謝自己的工作,卻抱怨工作的辛苦,聲稱壓力太大使人崩潰,因為無法適應工作,他們就把失眠、脫發、發瘋,等等原因都歸咎到來之不易的工作上。”
“不過很多人瘋了也的確是事實。”
霍利斯吳聳聳肩膀:“但他們不乾有的是人乾——其實這些人自己也舍不得這份工作,所以他們生病後,就會讓家人頂上,當然了,工廠是慷慨的,空出來的職位會優先留給他們的家人。”
“不過被替換的人就沒那麼好運了,他們的家人沒有時間照顧病人,所以瘋人院就應運而生。”
“大總統是第一個預見到這種情況的,所以他以王國體恤的名義,在各大城市開設瘋人院,瘋人院的護工會幫忙照顧病人,每天還能提供一份免費的餐食——隻需要每個月繳納兩掛銅珠子。”
“這個價格對每位工人來說都算得上實惠,相比起把瘋人留在家裡照顧,瘋人院顯然更加有性價比,所以到後來,很多工人為了節省開支,選擇把家裡沒有收入來源的正常人也送了進去。”
“瘋人院不僅照單全收,甚至因為後來院內爆滿,又定下一條新規矩——優先接納正常人。”
馮繡虎咧著嘴直笑——多新鮮呐,瘋人院裡沒瘋人。
霍利斯吳也不禁嗤笑:“進了那種地方,不是瘋人也會被逼瘋的。”
“不過也是在這時,教會終於意識到了,這位精明的大總統的慈善事業好像並沒有那麼純粹。”
“我們調查後才發現,瘋人院裡掛滿了大總統的肖像,瘋人們每天飯後和睡前,還要被集中在一起朗誦關於大總統的讚美詩,誰要是唱錯了詞,或是不夠誠心,就得接受懲罰。”
馮繡虎在心裡暗自腹誹——這大總統可真夠自戀的。
霍利斯吳瞥了馮繡虎一眼:“大總統在教會的眼皮子底下竊取信仰,瘋人院隻是他的工具。”
“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事。”
“我們需要一個正當理由,來讓瘋人院關門。”
“如你所見,帆城是這樣做的,派一個無關緊要的替死鬼潛進去,畫好法陣,然後死在裡麵,最後再由神衛軍出麵,把罪名坐實。”
“計劃很成功,唯一的紕漏是替死鬼沒死成,迷霧庇佑,你真是個幸運兒。”
“我猜測是洛蒙張給你的法陣有問題。”…。。
“什麼問題?”馮繡虎問。
霍利斯吳笑著搖頭:“誰知道呢?”
“可能是陣基錯了,也可能是符文錯了。”
“但可以確定的是法陣沒能發揮出應有的效果——我是指連最基礎的獻祭環節都未能成功運作,按理說洛蒙張不該犯這種低級錯誤。”
“萬一,”馮繡虎眼珠子轉了轉,“我是說萬一,那個法陣真的召喚出邪神怎麼辦?”
霍利斯吳爽朗地笑起來:“那麼首先你就無法站在這裡跟我講這種笑話。洛蒙張會犯低級錯誤,但他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法陣最中間的圖騰代表了法陣的指向,為了避免你真的召喚出什麼來,洛蒙張給你的一定是某個隨手塗鴉的錯誤圖騰,要麼就是空白。”
馮繡虎想了想,確實是空白沒錯。
霍利斯吳話鋒一轉:“讓我們回歸正題,所以我覺得洛蒙張沒有畏罪自殺的可能,你怎麼看?”
“說實話我沒看清。”馮繡虎很誠實。
霍利斯吳差不多快習慣馮繡虎說這類難以理解的話了,他擺擺手:“我相信洛蒙張的消失與你無關,或者說我相信的其實是他——你沒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