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服到手,馮繡虎倒不至於舍不得穿,隻是他確實該洗個澡了。
這麼多天不洗澡,其實真不怪他邋遢,而是馮繡虎心裡始終惦記著一件事,所以才把這頭一澡留到了今天。
“走不走?”
路沿邊,車夫抬起頭問他。
還是那個路沿,還是那個車夫。
“走。”
馮繡虎跳上車,從順子兜裡掏出一掛錢串子丟給車夫:“神仙浴!今天耶穌來了也留不住我!我說的!”
聽到這車夫才把馮繡虎認出來,他把眼睛睜大,打量著馮繡虎一身:“班長老爺闊綽了呀。”
馮繡虎揚著眉毛:“老爺我什麼時候不闊綽過?隻管拉你的車。”
順子也坐了進來,他還沉浸在裁縫鋪出的那筆大血裡,一掛車錢已經算不痛不癢。
“得嘞——”
車夫吆喝一聲,抬起車杆:“二位坐好!”
正待啟程,一道身影忽然從遠處跑來,衝這邊連連揮手:“等等!彆走!”
那身影馮繡虎不認識,但不妨礙他急:“快走!”
那身影又喊:“馮班長莫走!是核桃哥讓我來的!”
見車夫猶豫,馮繡虎急得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我讓你快走!”
車夫這下有數了,埋頭發力,拉著車一溜煙跑了。
車座上馮繡虎回頭去看,見那道身影攆不上了,站路邊撐著膝蓋喘氣,他也終於了鬆了口氣。
馮繡虎拍著胸脯:“我就知道這神仙浴沒那麼好洗。”
順子忽然回神,才意識到他們這是在去洗神仙浴的路上,頓時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大哥,等會我在外邊等你吧。”
這神仙浴來之不易,順子卻還想著拒絕,馮繡虎有些不高興,語氣也加重了:“我是那種有福不同享的人麼?讓你洗就洗。”
順子癟著嘴不開腔了。
馮繡虎又跟車夫掰扯起來:“你啞巴了?上次那事還沒說完呢。”
車夫竟也還記得,一點不磕巴接著上次的對話說了下去。
“說起香鹿的性彆,母鹿跟公鹿的區彆可就大了——首先公鹿長的是又大又彎的盤曲大角,而母鹿角小且直,更似筍尖。”
“除此以外,公鹿角是隻有頭一個摸過的人才聞得見香味,而母鹿角同樣認主,但不同的是,方圓數米內所有人都能聞著——唯一的要求就是,母鹿角須得貼身佩戴,但凡不跟皮肉挨著,香味立馬沒了。”
“所以母鹿角通常被製成手串吊墜等飾物,最是受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們追捧。”
車夫回頭衝馮繡虎擠擠眼睛:“據說這母鹿角還有個頂頂好的功效——它的香氣能勾引男人。”
馮繡虎冷笑:“我不信,我看是吹得玄乎,要真這麼厲害公鹿角早不值錢了,大家都養母鹿去,還養什麼公鹿?”
順子在旁小聲解釋:“不一樣,公鹿角對年份要求更高,須得養到二十多歲才能取角,母鹿角則不用,成年就能取了,所以公鹿角比母鹿角要稀罕得多。”…。。
車夫卻還有不同意見:“你說的隻是一小部分原因。”
“你莫看公鹿角和母鹿角一個是‘獨樂’,一個是‘眾樂’,但貴人老爺們好的就是‘獨樂’這一口。所以公鹿角更金貴的真實原因其實是——用公鹿角製成煙鬥,是身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