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繡虎不怕死,他隻怕死得不夠體麵。
體麵人沒那麼好當,他早有心理準備。
況且話又說回來了,他身體裡還住著個上鋪兄弟,洛蒙張都死得不明不白,他於段渾幾個膽呀就敢上桌吃飯?
所以這活不僅要接,還得接得漂亮。
不僅要乾,還得大張旗鼓地乾。
於是當天下午,馮繡虎就領著弟兄們浩浩蕩蕩殺進了港口區。
他把從教堂順來的寫滿讚美詩的小冊分發給弟兄們,以魚市街為向周圍居民輻射,並打出了“供奉銀不及風調雨順稅一半”的口號。
風雨娘娘信仰在港口區根深蒂固,馮繡虎沒指望一來就打開局麵,也沒打算上來就從人們的錢袋裡掏銀子,供奉銀可以從下個月開始收,他計劃先把冊子全發出去,以此觀察人們的接受度。
但人們對教會的抵觸情緒也比馮繡虎想象得要強烈,弟兄們好言相勸,幾乎沒一個人肯接,最後還得是直接上腳踹開門,扇兩巴掌再強行把冊子塞進人手裡。
強扭的瓜不甜,這也不是馮繡虎想要的效果。
他坐在渡頭上沉思,心裡正犯愁。
忽然一道身影擋在麵前。
馮繡虎抬頭一看,是個皮膚黝黑的精瘦男人,不認識,卻麵熟。
“給,給我一張吧。”
男人狀似不經心,眼睛瞥著一旁,他剛開口馮繡虎就想起來了。
是昨天第一個舉手“刮鱗”的人。
馮繡虎把疊好的冊子遞過去一份,男人接到手裡後立刻塞進了褲腰,像是生怕被人看到。
他支支吾吾道:“我可說清楚,我信的還是娘娘,隻是——隻是承你個人情。”
馮繡虎一臉茫然,心說這人臉真大,就做過一次生意,連交情都算不上,居然也好意思上來套近乎。
他擺擺手:“我跟你有個毛的人情。”
男人深深看他一眼,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男人一離開,更多的人卻走了過來,他們有的是漁民,也有的是魚販,還有很多是附近的居民。
他們一個接一個上前,卻沒一個跟馮繡虎搭話,就自顧自從旁邊拿起一頁小冊,揣進衣服裡後又馬上離開。
半晌後順子發完“傳單”回來,一看馮繡虎手邊已經空了,他不禁讚歎:“還得是大哥!”
馮繡虎問他:“有情況沒?”
他們大張旗鼓地搞,神廟沒理由不收到風聲,馮繡虎擔心弟兄們的安全。
順子點點頭,他警惕看了眼周圍,壓低聲音:“我看到了司禮,但沒理會我們,遠遠看了一會兒就走了,估計是急著回去給祭長老爺報信。”
馮繡虎看看天色,已經接近傍晚,他點點頭:“那差不多就讓弟兄們撤回來吧,先看看於段渾什麼反應。”
順子應下,轉身跑遠了。
順子才走不久,又有人來到馮繡虎麵前。…。。
馮繡虎抬眼看去,這人身穿白青長衫——是一名司禮。
他背著雙手,神情倨傲,垂眸俯視馮繡虎:“馮執事,祭長大人有請。”
可算是等來了。
馮繡虎拍拍屁股起身,揚了揚下巴:“前邊帶路。”
……
這名司禮給馮繡虎的感覺不太一樣。
在馮繡虎的理解中,神廟司禮對標的應該是教會執事,但在近距離感受下,司禮給他的感覺反而更像神衛軍。
馮繡虎心裡藏不住事,想到了就開口問:“你通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