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橙見雷空晃蕩著酒杯不說話,有意識地提高了一點音量,“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你這個人是不是非要這麼無趣?你的人情往來是不是非得和利益緊密相關?你是不是不會跟人正常地相處?”
夏晚橙頓了頓,很平靜地說:“我一直都是這麼一個人。這一點你從認識我第一天起就該清楚。”
“我第一天認識你?”
雷空笑,“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穿著校服的黃毛丫頭,身邊有條狗就覺得自己是王國裡的公主,那驕傲的樣子讓人看了就討厭。我那時候就想,看你能得意幾時。這不,幾年過去,你夏晚橙就什麼都沒有了。”
夏晚橙被他說得一愣,微微向他湊近了一些,嗅了嗅他周身的空氣,問:“你喝了多少?”
雷空輕哂,“怎麼,夏三小姐聽不得真話?你賴以生存的夏家一崩塌,你還剩下什麼?”
夏晚橙靜靜看著他,笑意一點點從嘴角蔓延,“我並沒有覺得我現在活得有多難堪。柏海城裡數萬萬的人,我活得好過千百萬人,實在勞不得空少這樣的人為我費心。”
“你活得好?和你同齡的女孩子都在讀書戀愛交朋友,她們每天發愁什麼。和男朋友吵架了?老師布置的功課沒完成?更不用說富豪家的千金,每天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你呢?你每天都在想什麼?”他漫不經心放下手中酒杯。
“你活得好?你活得好你會和稽查局分局長的兒子談戀愛?你說這話不違心?自欺欺人。”
夏晚橙就感覺有石頭堵在自己胸口,堵在自己喉嚨,甚至堵在自己所有的呼吸口。她鼻尖裡都是濃鬱的酒精氣味,幾近窒息,她勉強讓自己克製住心底的穿堂而過的狂烈呼嘯,把所有衝騰而上的火光化作嘴角粲然不變的嬌媚笑意。
“沒關係,個人追求不同。我夏晚橙天生愛慕虛榮,要比肩的對象也從來都不是同齡的女孩子和富豪家的千金。”
雷空笑著掃她一眼,不掩嘲諷,“照你這樣說,徐行之也不過是你的墊腳石。不知道夏三小姐的終極目標是什麼?該不會是柏海首富之子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如果真有那一天,還希望夏三小姐賞臉給張請柬,也好讓我好好瞻仰你的絕世風光。”
“好說。”
因著他們這番交談都刻意壓低音量,周圍人投擲過來的目光雖然好奇但也不至於奇特另類。
夏晚橙起身的當下,不小心瞥到雷空看她的目光,當即轉過身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當著他一種所謂好友同學的麵前,輕佻地說了句:“真是可惜。以色事人的日子不好過,空少如今也隻剩下張皮相還不錯了,唉。”
夏晚橙抬腳從沙發一眾人的腿上邁過去,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怎麼看她,反正夏三小姐名聲一向難聽得緊。
到了門口,聽見屋裡有人說:“空少,這妞脾氣不小啊。連你的麵子都敢落,怕是沒吃過苦頭。”
夏晚橙出了房間,隱隱約約好像聽雷空說了句:“這才哪跟哪?你但凡平日裡多看看八卦新聞,就該知道夏三小姐能囂張跋扈到什麼程度。”
旁人異常誇張的聲音響起:“這你能忍?你雷空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脾氣?”
“我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