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歌回到縣城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天沒完全黑,他準備回家洗個澡就休息了。
重生這一個多月來,他有意在放鬆自己一向緊張的神經。
其實都市人身體上的疲憊還好,主要是常年的精神緊張比較折磨人。
這段時間他忽然閒下來,一直在調整作息和飲食規律,並通過運動、看書這樣的方式讓心也靜下來,現在基本上他10點前就會睡覺。
然後就會發現……會越睡越配備。
今晚到家後的情況叫他有些措手不及,門一打開,就聽見陸爸在急吼吼的大喊,“何芳慧,我說了多少次,把你那個手機鈴聲調大一點,你再這樣不如扔了,反正真的急著找你的時候,你總是接不到電話!”
父母兩人同時看到他,略微有些收斂。
陸爸轉過腦袋去,陸媽則搭了句話,“回來了,吃晚飯了麼?”
“沒有。不是,你們這乾嘛呢?”
“長歌,你要麼出去買點吃的,今天晚上家裡沒做飯。”陸爸稍緩了下語氣,交代這麼一句,然後又催陸媽,“你快點,把欠條找出來,我們上他家找他去啊!狗崽子,這時候電話也打不通!”
陸長歌想到了什麼,
按照記憶,應該是蔡越出事了?
上次拿到錢以後,他是決定要把兩萬八給到父母的,但說實話,一直沒有考慮好到底要怎麼和父母講。
畢竟在父母眼裡他還是個小孩,欠條也不給,就把錢給要回來,好像總有些說不過去。
大概是損失的錢多了,事兒比較大,一向會反懟的陸媽就算被凶也一句話也不敢講,哪怕不是她的錯,她也不敢說話,或者是她心裡也很害怕……錢沒了。
所以就默默地回到房間去找東西。
陸長歌在原地站了會兒,他觀察了一下自己那正雙手叉腰的父親,發現他喘氣有些急促,麵容緊繃繃的,連眼神裡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而多了些慌亂,他應該一直在想這件事怎麼辦,以至於都忘記擦拭從額頭滑到鼻子上的汗水。
就如先前預料的一樣,他果然無法安心的拿著錢,然後就看著父母這樣焦急。
所以他快速在心中推演各種可能性,想來想去,似乎也隻能把朱星宇搬出來,跟他們說是人家朱局長幫忙的。
雖說有些離譜,但能讓父母相信姓蔡的願意拿錢,似乎也隻有這麼一個辦法了。
“爸,”
陸爸像是在對他說,也像是自顧自的說話,“衛強被抓起來了,他是蔡越的舅舅,蔡越也找不到人了。說是非法集資,人都進去了。所以他欠我們家的兩萬八,可能會要不回來。”
陸長歌記得,衛強是淮水市比較大的一個老板,也是蔡越的舅舅。
就是這個人出事,連帶著‘下遊’的人死了一片,首當其衝的就是蔡越,因為他很多生意彆人是看在他舅舅的麵子上,甚至出去借款,都比平常人容易一點。…。。
就比如他老爸,儘管蔡越有尾款未付,但是心裡總覺得這小子有錢,所以乾脆就當是借他兩萬八,寫個欠條就行。
但現在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因為大家都知道蔡越喜歡拖款,所以一旦有風吹草動,都會集中的向他要錢。
擠兌,這玩意兒連銀行都受不了,更不要提蔡越了。
沒有時間再給陸長歌了,就算有漏洞,就算被識破,也是被父母識破。
所以他趕緊回房間去翻了自己藏在角落裡的包,然後從裡麵拿出現金來。
他一直都放在這兒,隻是糾結怎麼和父母講。
“欠條找到了嗎?”陸爸還在急著催促陸媽。
“找到了,在這裡。”
陸長歌動作也加快起來,他抱著錢三步並兩步的衝了出來,“爸,媽,兩萬八在這裡。”
這個畫麵有些詭異,因為大部分家庭都不會有這麼一幕,陸爸陸媽也絕對不會想到兒子會捧出錢來。其詫異程度,甚至把他倆的大腦直接乾宕機,仿佛語言功能都消失了幾秒鐘。
屋子裡陷入了某種安靜。
“你們,要麼摸摸?”
陸爸像個小孩子一樣聽他指揮,真的過來摸了摸,“不是,你這……那個,怎麼回事?”
陸長歌說:“媽,你還記得蔡越找我玩不?有一次我們去了,後麵我和朱星宇說了他欠我家錢,沒過兩天,蔡越就主動找我還錢了。”
他沒說全,要讓他倆自己想理由去補全邏輯,這比灌輸給他們更好。
“這麼說……是朱星宇找了人?”陸媽問道。
陸爸像個大聰明,“肯定是朱局長出力!”
陸長歌這才點頭應下來,“應該是。其實我也問過怎麼要的,朱星宇就說打了個電話,還說小事一樁,不用客氣。”
邏輯好像對了。
陸爸轉驚嚇為驚喜,“哎呀!小兔崽子,那你不早說!我差點打電話給你外公求他找人!那他媽丟人丟大了!”
陸媽也幾乎要哭出來,峰回路轉,太刺激了。
陸長歌撓撓頭,“啊,我本來是想收點手續費的,所以拖了幾天。”
陸媽怒目
圓瞪,“王八犢子才收手續費,你想當王八犢子嗎?!”
這地圖炮開得有點狠,但陸長歌也沒有反駁。
陸爸那邊又疑惑,“可他要還錢,為什麼找你不找我呢?欠條也不要。”
額,這就是漏洞。
不然的話,陸長歌早就和他們攤牌了。
這時候他隻能渾水摸魚,“那就彆管了,他本來就腦子不正常,錢回來不就行了嘛。看你們剛急成那樣,真是嚇到我了。”
“對對對,那個家夥你管他乾嘛?”陸媽現在又敢訓話了,“咱把咱的錢收好,他姓蔡的在外麵攪風攪雨和咱都沒關係,以後再也彆和這個人有什麼聯係了。真是害人精!”
陸長歌把錢給了他爸,希望金錢能讓他的大腦停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