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戒備地支起身子,查爾斯突然發現自己能看見了:原來神廟裡並不是完全黑暗,四周的窄窗提供了微弱的光源。
先前自己隻是從明亮處突然走進黑暗,雙眼無法適應,這才被沃爾克偷襲得手。
剛剛的話語聲空靈而縹緲,神廟的空曠又增強了回音,根本無法分辨說話者的方位。查爾斯隻好轉頭看向一旁掙紮起身的沃爾克,循著對方恭敬的目光,他終於看到一個須發全白、形容枯槁的黑袍老者雙眼微睜,盤坐在神廟一角。
老者隱隱與周遭陰影融為一體,兩位非凡者的激烈交鋒在他眼中彷佛隻是兩隻螞蟻打架。
查爾斯有種感覺:如果不是對方主動開口,就算自己舉著火把巡查,也會把他錯認為是木雕或者彆的什麼死物。
“遵從您的意誌,菲爾德大師。”
沃爾克拍拍身上塵土,扯了扯衣服下擺,鄭重地向老者躬身行禮,好像剛剛把自己打到吐血的並不是他。
大師的時機挑得真準,自己挨揍的時候不出聲,形勢一變就出來拉架......
還有,沃爾克怎麼會在這裡——他是黑夜的信徒?
在厄爾曼,黑夜信仰極其小眾,有限的信徒大多源於家族傳統。他們從小就經常被父母帶去家附近的陰影神廟捐款、參加宗教儀式,長大後也會習慣性地帶自己的孩子去。
在聖光公教會一家獨大的今天,這種傳承模式麵臨著挑戰:相當一部分信徒的孩子會受環境影響,在長大後改信聖光之主,反過來的例子卻極其罕見。
局勢不明,查爾斯絲毫不敢失禮。由於不清楚鞠躬是否是他們之間的某種內部禮節,他思來想去還是挺直腰杆、握拳錘胸,向對方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中士,有何貴乾?”
提及查爾斯的軍銜時,菲爾德大師語氣中似乎有一絲淡淡的嘲諷。
“大師,我想借用一樣封印物。”
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查爾斯決定開門見山。
“笑話!你把女神庇護下的安寧之所當成什麼了——民政廳的濟慈院?”沃爾克在一旁嘲諷道:“還是說,你突然得蒙神啟,想要投身黑夜的懷抱?”
聞言,查爾斯皺起了眉頭:看樣子,沃爾克的確信仰黑夜女士......怪不得他敢對自己動手——如果強行解釋成阻攔擅闖者,怕是軍法也拿他沒辦法。
想都不用想,這位菲爾德大師一定會站在自己人那邊。
“封印物都有已知或未知的副作用,使用和管理要嚴格遵守教會和帝國的規定——還是請回吧,中士。”
果然,大師搖了搖頭,閉上雙眼不願再多說。
自己簡直是送上門來挨打。
查爾斯頓時感到一股無力感,覺得自己就這麼孤身一人前來確實有些欠考慮。回頭望望,敞開的大門外是刺眼的陽光。…。。
“您誤會了。”
帶著最後的希望,他將手伸到衣兜中,感受著指尖傳來堅硬冰涼的觸感:“我不是向您或神廟借,而是向理查德·波恩上尉借。”
說著,一柄飛刀被他舉到身前:“上尉已經同意了。”
“哦?是小理查讓你來的?”
看到大師雙眼再次睜開,那張猶如木雕一樣的臉變得鮮活起來,查爾斯暗暗鬆了一口氣。
早知如此,一開始就該舉著飛刀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