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還能怎麼辦?
短暫地思考了兩秒鐘後,梁星闌就被時彆雲撲到自己脖頸間的熱氣打斷了思緒。
看慣了平時時彆雲清純無辜的模樣,驟然看見這種醉酒狀態……
還挺新奇的。
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散發出不一樣的嫵媚與嬌俏。
柔若無骨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他,仿佛他就是全世界的依靠。
吐息之間的淡淡酒氣,混合著蜜桃的香味,在酒吧這個密閉的空間內不斷氤氳。
最終化為了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味道。
或者說……
是懷裡的這個人,梁星闌就沒辦法拒絕。
時彆雲扒拉著他,揪揪他的頭發,嗚咽著開口:“好渴哦……”
這種時候哪裡還能想求婚不求婚呢?
隻怕是時彆雲說想要他跳進水裡表演個自由泳,梁星闌都能當場答應。
自然是先緊著她來,先把人帶回酒店再說了。
雖然內心多多少少有點遺憾,但梁星闌倒也沒感覺有多挫敗。
或許……是時機還沒到吧。
他從來都不缺乏耐心。
再等一等,重新策劃一次,也不是不行。
梁星闌找酒保要了一點水,先喂時彆雲喝下。
喝醉酒後的時彆雲雖然沒了平時的清明,但也沒有鬨騰的意思。
除了特彆黏梁星闌外,倒是乖乖巧巧的。
梁星闌用外套裹住她,避免著涼。這才半抱半攙著她走出了喧囂的酒吧。
這中間還有個外國男人注意到了他們,誤以為他們是一對酒醉尋歡的飲食男女。
這在酒吧這種場景下,也屢見不鮮了。
被外套裹挾的時彆雲微微側過頭,一縷秀發順著雪白的臉頰垂落下來,蜿蜒著蕩入了脖頸間。
這無意識流露的風情,頓時讓那外國男人停下了腳步。
他輕佻地吹了個口哨,眼神不善地打量著時彆雲。
梁星闌沒有停頓,隻是把時彆雲又往自己懷裡拉了拉,擋住了他的目光。
經過那男人時,腳尖微微一動……
“!”
那男人莫名感覺腳踝刺痛,瞬間腿軟。
他咒罵一聲,還想回頭去找始作俑者。
酒吧門口早已經空空蕩蕩了。
考慮到時彆雲現在這個情況顯然是沒辦法走回去了。
梁星闌乾脆就帶著她,找了河岸邊的一艘私人小船,走水路回去。
水城無愧於它的名號,船隻作為出行的最大交通工具,也有很多不同的種類。
除了類似於公交船的大型公共交通,也不乏小型的單客運載船隻。
夜深了,梁星闌也沒有更多選擇。
上的這一艘小船還是比較傳統而浪漫的手動款。
絡腮胡子的船夫衝著他笑了笑,便站在船頭,撐起杆子,緩緩蕩出一片碧波。
夜色寧靜如水,梁星闌剛剛的火氣才稍稍冷靜了些許。
他低頭,看向自己懷裡的時彆雲。
這會兒大概是被冷風吹得清醒了許多,又或許是剛才喂下去的那點水有了效果。
正從他的外套裡探頭探腦地往外看,滿臉寫著迷蒙和好奇。
……仿佛某種剛破殼而出的幼鳥。
梁星闌的心驀然就是一軟。
然後這隻探頭探腦的小動物就瞅見了他。
臉上立刻就蕩漾出了一片笑意,不等梁星闌反應就一把抱住了他。
啪嘰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梁星闌,好巧哦,你怎麼也在這裡?”
梁星闌:“……”
這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
寂寥的夜晚,所有的聲音都在水麵上無限放大。
前麵的船夫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便看見了這對小愛人的甜蜜,頓時了然一笑。
還不忘衝著梁星闌比了個大拇指。
梁星闌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就是這笑容還沒持續太久,就僵住了。
因為他感覺……時彆雲抱著自己的手,漸漸開始不太老實了。
這裡摸摸,那裡探探。
漸漸地,就不小心碰到了某些不該碰的地方。
……果然她還是沒醒吧?!
梁星闌正打算不著痕跡地控製住時彆雲,就聽見她忽然歡快地開口,嬌聲嬌氣地問道:“咦,這是什麼?怎麼硬硬的?”
梁星闌:“?”
就在他以為即將發生什麼社死慘案的下一秒,時彆雲已經從他的褲兜裡,靈巧地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或者說,戒指盒。
梁星闌瞳孔緊縮,立刻把戒指盒搶了過來。
然後他才意識到了什麼,看向了時彆雲。
時彆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麵孔在夜色下純淨地一如明月。
她好奇地問:“這是什麼呀?”
梁星闌沉默了兩秒。
這和他計劃的求婚儀式完全不同,甚至連場地都根本不對。
沒有鮮花、沒有燈光、沒有設計好的一切……
一眼望去,隻有無邊無際的水麵,以及仿佛在沉睡的建築們。
理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一個適合求婚的場景。
但還有一個聲音在小聲說——
那什麼才算是適合呢?
如果說之前是時機未到,那麼現在是不是也可以解釋為……
天意如此?
或許,這就是他的契機。
真到了這一刻,梁星闌反而不緊張了。
之前的那些忐忑與猶豫全都不翼而飛,剩下的,唯有緩緩落下的堅定。
以及他挪不開視線的,時彆雲。
梁星闌從座位上站起來,麵對著時彆雲,單膝跪下。
時彆雲懵懵懂懂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回過神來。
他舉起手中的戒指盒,麵朝著她緩緩打開。
盒子裡靜靜地躺著一枚鑽戒。
鑽石天生的奪目光輝肆意綻放,精致而令人目眩神迷。
超大的主鑽幾乎占據了戒指盒所有的空間,在周邊更是圍繞了一圈細小的碎鑽鑲嵌。
就像是環繞著明月的群星,交相輝映。
有那麼一瞬間,天地似乎也被為之失色。
“雲雲。”
梁星闌輕輕開口。
明明是在飄搖的小船之上,他的聲音卻出奇地沉靜。
仿佛隻要是聽著,就能看見安定的港灣。
“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眼裡找到了天空。”
他念出了自己第一次寫給時彆雲的那封信裡的情詩。
也是他當時,乃至現在最佳的心情寫照。
“我曾經迷茫過、頹然過、絕望過。也曾經快樂過、幸福過、肆意過。前者是因為失去了你,而後者,是因為找回了你。
未來的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或者再來一百次……我會為了這片天空付出一切,絕無後悔。”
倦怠的鳥終於找到了棲息之所,又怎麼會甘心放棄?
他隻會一遍又一遍地盤旋,直到回到屬於它的溫柔鄉。
梁星闌定定地看著時彆雲。
眼神之中,似乎迸發出了比手中戒指還要燦爛的光芒。
他一字一句,認真問道。
“你願意,嫁給我嗎?”
船頭的船夫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注意到了這一幕,忽然吹了個口哨,興奮地起哄起來。
水麵上,零零散散的幾艘船隻也跟著看了過來。
雖然彼此相隔甚遠,甚至還在不同的船上,但無論是船夫還是乘客,全都默契地在同一刻為他們歡呼起來。
“YES!YES!”
大家笑著鬨著起哄著。
這種時候,國界和背景都不再是問題。
隻剩下了對於人類最美好感情的祝福。
時彆雲的眼睛眨了眨,然後緩緩張開手。
一把抱住了梁星闌。
就像她今晚前幾次做的那樣。
但似乎這一次,又有所不同。
她的力氣出奇得大,就像是想要把梁星闌扣在懷裡一樣。
梁星闌甚至不得不使勁兒抓住戒指盒,才能確保不會被擠掉下船……
主要時彆雲看起來,完全沒在意戒指的樣子。
或者說,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梁星闌的身上。
她緊緊地抱住梁星闌,輕輕在他耳邊說:“謝謝。”
謝謝這個夜晚。
也謝謝他。
她直起身來,明明臉上還帶著些微的醉意,可是眼睛卻亮晶晶的,清明極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點了點頭。
然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