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用過的東西晦氣,說不定還纏著冤魂,放在長期使用的地板下還能為了什麼?無非是想讓人倒黴,再加上他周身有從家裡帶來的煞氣……
陸汀和他想到了一起,指尖挑過那條毛衣鏈,直接扔進了煙灰缸中,讓常華盛用打火機點火。
奇怪的是,沒有任何助燃物的情況下,毛衣鏈居然燃燒起來。火焰詭異的藍色,火苗躥得很高,歪歪扭扭地,像是在痛苦掙紮。
常華盛感覺自己仿佛又聽見了喬安的聲音,阿盛,阿盛,一聲接著一聲,充滿了怨氣。
辦公室外的人歎為觀止,小聲議論。
“毛衣鏈不是金屬的嗎?這也能燃?”
“他是常總請來的魔術師?”
“那個青年是不是上次來公司,幫忙找李懷恩的?”
“對,就是他!”
“剛剛也是,他好像知道項鏈藏在哪裡,閉了閉眼睛後直接走到那塊地板前。”
不管之前看到的那些是不是演,都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一名留著齊耳短發的女生看著陸汀的背影呆了呆,低頭在扳手先生的微博下發了一條評論。
【上次說的帥哥又出現了!還是找東西,就像E國的靈媒節目那樣,閉著眼睛感應後就把東西找出來了!跟上次一樣神奇!我今天仔細對比了下,他和博主第一張靈異照片中的人背影很像!合理懷疑是同一個人!】
短發女生寫完評論後激動地抬頭,舉著手機想要拍張正臉,被常華盛給抓了個正著。
她害怕的收起手機,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麼也沒做。
常華盛走到女生麵前:“你叫什麼名字?”
女生:“萬溪。”
“萬溪,你剛剛拍照片了嗎?”常華盛盯著她的眼睛說,“老實回答我。”
萬溪嚇得快哭了,之前就聽說常總很嚴肅,遇到對方生氣才知道,何止是嚴肅,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常總,我還沒來得及拍,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小女生說著說著真的哭了,常華盛沒有要憐香惜玉的意思,批評道:“未經他人允許拍照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女生:“我記住了,常總。”
煙灰缸中的火漸漸熄滅,待涼了後,陸汀將那條毛衣鏈取出來,隔空拋給常華盛:“埋了或者用水衝走都行。”
常華盛捏著冰冷的項鏈,想起了昨晚麵目猙獰的女人:“陸先生,這東西是喬安的遺物,對嗎?”
“嗯。”陸汀說,“她一直沒有傷害你,應該還有些理智。”昨晚大概是她意識到自己快沒命了,才會突然爆發,殊死一搏。
常華盛的氣場很低,陸汀奇怪地問:“怎麼了?”
常華盛道:“我一直以為她在國外,沒想到……”
陸汀:“她出國期間你們有過聯係?”
常華盛搖了搖頭:“沒有。”他對喬安的感情沒有多深,起初的時候有過迷戀,在知道她是二房的人後,那份喜歡就被澆滅了。
分手兩年了,沒想到他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
陸汀以為他對前女友的感情很深,一時無法接受,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常華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攥著項鏈的手收緊幾分,那份感情和傷害早就被時光消磨乾淨,但喬安的遺物畢竟是在他的辦公室裡發現的,很難讓人不在意。
而且他和喬安之間的共同朋友從未向他透露過人已經死掉的消息。
或許不隻是他,喬安的朋友和家人,都不知道她已經死了。
常華盛讓人找來一個密封袋,將毛衣鏈裝進去。觸及到陸汀奇怪的眼神,他開口道:“陸先生,你稍等一下,我想先證實一件事。”
接連掛了三個共同朋友的電話,如他所料,根本沒有人知道喬安已經死了。
而單憑一個遺物,和自己經曆的靈異事件,根本沒辦法報警。
陸汀從常華盛與朋友的短暫交流中明白過來,問道:“你是不是想報警?”
常華盛:“是,人已經死了,而遺物卻又在我的辦公室裡被發現。這件事是個隱患,如果不早點處理,我怕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
陸汀:“不知道該怎麼跟警察說?”
常華盛苦笑:“太匪夷所思。”
“找刑偵一隊的陳隊,我有他們的電話。”陸汀從通話記錄中翻出號碼,發給了常華盛,略思索片刻補充道,“你跟他說我的名字,他應該會相信。”
圍觀的人在常華盛第一次發火後就都跑了,一個個在樓下抓耳撓腮,好奇死了樓上到底怎麼回事。
萬溪捏著手機,激動地臉都紅了。
她把之前扳手先生發的照片又看了一遍,從發型到身材,妥妥的就是常總辦公室裡的那名青年!
居然是真的,世間居然真的有玄學存在!
實在沒忍住,萬溪在紀實下又留了一條言:【我宣布,從今天你開始,我就是L的頭號粉絲!媽媽,我有預感,他會是我這輩子發現的最大的寶藏!】
下麵一堆噴子:【又來個托】
【有錢沒,有錢拉我一個哦】
【張口閉口都帶媽,你媽累不累啊】
……
萬溪無視這些不好的言論,撇著嘴挨個刪除。
她放下手機,嘴裡哼著歌,剛做完報表,有人突然從遠處跑來,捅了捅她的胳膊,“萬溪萬溪,警察來了!”
萬溪起身去到落地窗前,果然,樓下停著兩輛警車。
陳隊一直以為自己再見到陸汀時會覺得尷尬,可當真的見到,隻需要青年溫和一笑,那些僵硬的氣氛就緩和了不少。
陳隊衝陸汀點了點頭:“又見麵了。”
陸汀回以微笑:“麻煩您跑一趟。”
“分內之事。”陳隊很快進入工作狀態,從常華盛手裡接過裝著毛衣鏈的袋子,問,“你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王家和好奇地看著陸汀,走近兩步,一副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樣子。邱實無語的越過他,站在陸汀麵前。
“你們真的看見喬安的鬼魂了?”
陸汀想了想,用更為嚴謹的措辭回答:“確切的說,應該是怨氣和煞氣的結合體,喬安的怨氣纏在毛衣鏈上不肯離開,又長期受煞氣影響,久而久之就有了生前的形態,或者是她死時的身體狀態,同時她的神誌也受到一定影響。”
沒想到鬼的組成因素這麼複雜,邱實聽得似懂非懂。
王家和更是摳了摳頭,不是很懂的樣子,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喬安的確已經死了。
陳隊繼續問話:“那你知道她住哪兒嗎,以及她家人的聯係方式。”
“我有他表哥的電話,至於住哪兒……”常華盛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喬安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從來沒有讓他去過家裡,每次常華盛想把人送到樓下,都會被喬安以怕被家人看到為由拒絕,然後搭乘地鐵回家。
常華盛不禁有些奇怪,如果喬安真的懷著目的接近他,不是應該想儘辦法拉近兩人間的關係嗎?為什麼當他想靠近的時候,對方反而拒絕了呢?
是喬安在心虛,心存愧疚,還是說她的家裡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
陸汀把手攤到陳隊麵前:“我試試吧。”
說完從背包裡取出隨身攜帶的桃木和柳枝,正發愁沒有土,一捧泥土突然沿著傾斜的背包裡漏了出來。
土質濕潤,摸起來手感柔軟,團在一起後看上去有種果凍的Q彈。
陸汀愣了下,這不是當初林歸花盆裡的土嗎!
想來是林歸看他沒有載物,故意丟出來的,隔著衣服摩挲兩下藤紋,陸汀盤腿坐下,打散泥土後手持兩種樹枝開始扶乩。
四周有陰風聚攏,一縷魂從遠方飄來。他畏懼地在青年四周盤旋幾圈,最後退而求其次,手捏著青年的手腕,在泥土上寫下兩個字。
雲霧。
“什麼意思?”邱實捏著下巴皺眉,這樣的提示也太含糊了吧。
王家和呆愣地看著陸汀,就在剛才,他好像感覺一股氣流從自己身旁略過,周身的溫度也降了。這一刻,他想起了曾經在恐怖片裡看過的,請神上身。
這個神不是正神,而是遊蕩的孤魂野鬼。
感覺附著在手腕上的力道撤去,陸汀睜開眼定定地看著泥土上的字,篤定道:“是雲霧小區。”
雲霧小區位於老城區,是一座至今已經快30年的老小區。因為租金便宜,距離老城區的商業中心很近,不少上班族租住在這裡。
一行人趕到雲霧小區後,陳隊去找了居委會的人。
居委會大媽一聽是警察,立刻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的確有個叫喬安的姑娘租在雲霧小區裡,但兩年前就聽說她出國了。”
王家和邊寫邊問:“那你知道她之前的房子租在哪裡,還能聯係上房東嗎?”
“能。”大媽說,“你們等等,我馬上給房東打電話。”
掛了電話後不久,一個年輕女人到了居委會,房東略有些緊張,聲音細弱。
“我在喬安離開前沒見過她,是後來問鄰居才知道人已經出國了。她的房租一共交了四年,至今為止一直空著。附近的房子這兩年都漲價了,我本來說也漲漲房租的,可怎麼也聯係不上她。”
女人歎了口氣,小心看了麵相有些凶的陳隊一眼,“警察同誌,喬安她……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陳隊看著女人問,“你說在她離開前沒見過,有人能證明嗎?”
“有,那房子的鄰居和保安都能證明,而且我在出租房門口裝了監控器,人到底有沒有進出,監控肯定會拍到。”女人驚慌道。
陳隊卻說:“可我聽說你和她鬨過矛盾。”消息來源於居委會大媽。
女人越聽越害怕,慌忙擺手:“一點小矛盾而已,我根本犯不上去害她!”
“你怎麼知道她被害了?”
“人失蹤了那麼久都沒有人來找過,現在倒是有了,結果是警察……”女人舔了舔嘴唇,微弱道,“我真的沒做任何傷害她的事。”
陳隊頷首:“你先走吧,有需要我們還會找你,希望你最近能保持手機暢通。”
“我知道了,我肯定不關機。”女人說完就踩著高跟鞋,小跑著下了樓。
一群人站在小小的租屋內有些擁擠,王家和與邱實去了陽台上找線索。
王家和回頭看了眼站在書櫃前的青年,低聲對邱實說:“陸先生可真神,之前宏德光的事我隻覺得他詭異,這一次看他擺弄兩根爛樹枝就把位置算出來了,說實話,我對他是真佩服。”
“我不止佩服,是崇拜。”邱實小聲說,“我聽乾片警的朋友說,前段時間有個豪宅區出了事故,一很有名的大師無緣無故七竅流血,眼珠子當場就爆了。被帶回警局的人中有兩人一個姓陸,一個姓常,我估計,就是陸汀和常華盛。”
“那大師是不是姓明?”王家和對此有所耳聞,而且他還有小道消息,“我聽說那明大師現在還在醫院裡,身體多個器官衰竭,半死不活的。”
“那是個騙子。”邱實說,“網上有個博主放料了,說他故意害人,然後以高價賣法器。”
“哦,是嗎,受騙的都是哪些人?”身後有人詢問。
“就那些有錢人唄,聽說有影帝宋……”邱實張嘴就來,轉身的同時人也愣在了原地。他咽了咽口水,嘿嘿一笑,“陳隊。”
陳隊沉著臉罵道:“讓你們來是工作的,不是八卦的,再這樣全給我滾回局裡去!”
實習警察張平安著急忙慌跑過來:“老大,陸先生找到喬安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