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不久,陸汀就收到了陳隊的電話。
陳隊深知梁璐的可怕,而之前在她彆墅中發現的屍體又太詭異,實在擔心這個女人很可能沒有死透,或者說,之前的屍體可能隻是她金蟬脫殼的計量。
陳隊:“你為什麼要問梁璐,是發現了跟她有關的線索嗎?”
陸汀:“我不確定,但是黎雙和她有關係。”
陳隊想起之前陸汀讓自己查過的信息,黎雙很早之前就有一個神秘的好友,那個好友的身份至今成迷。
可梁璐到底為什麼要接近一個普通女孩,黎雙身上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在吸引她?
陳隊不自覺的將心裡話問出來,陸汀也在納悶這件事。他不信黎雙和梁璐間的相遇沒有預謀,更加不信兩人之間是最單純的友誼。
梁璐心思那麼深,她會從自己的圈子外尋找朋友,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梁璐當初守在黎雙身邊一定有所圖謀。
陳隊問:“黎雙那邊,需要我去幫你調查嗎?”
陸汀:“這不合規矩吧?”黎雙不是犯罪嫌疑人,陳隊如果動用警方的力量幫他算是違規。
“放心,不會動用工作資源。”陳隊當了十來年的警察,認識不少人,其中不乏魚龍混雜。這些人雖然遊走在灰色地帶,能力卻不容小覷。
陸汀思量片刻,“那就麻煩了。”
掛了電話,陳隊給朋友發了消息,拜托他們幫忙打聽點事。
“老大,城東有個凶殺案,我們必須馬上趕過去。”田芳匆忙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件外套準備出門。
陳隊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吧。”
田芳跟著老大往外走,好奇道:“我剛剛在門外聽見你好像在跟陸汀打電話。”
陳隊睨她一眼,“聽上司牆角不好吧。”
田芳嘿嘿笑,“陸汀最近怎麼樣?你有沒有問他第二期節目的情況啊?說起來也奇怪,新一期節目怎麼一直沒有消息,網上連點預熱也沒有。”
從斜右方走來的邱實道:“可能是打算給網友一個驚喜吧。”
陳隊在H省那邊有朋友,早就聽說了幽靈古堡的奇怪屍體。看了眼一臉興奮的下屬們,放棄了潑冷水,蹙眉讓大家彆吵吵嚷嚷,迅速趕往現場。
報警人是住在兩名死者隔壁的鄰居。
起初,鄰居聽見了打架和哭喊聲,沒太放在心上。後來中午去陽台曬被子,轉頭就看見隔壁陽台上的花盆摔碎了,卻沒有人收拾。
她擔心兩口子打架打出事,就讓丈夫去旁邊敲門。整整敲了三分鐘,沒有一個人前來開門。
鄰居這才報了警。
現場一片混亂,到處都是打鬥痕跡,兩具屍體橫躺在地上,其中一具男性屍體血口張開,裡麵少了一截舌頭。
張平安用手裡的筆輕輕推了下滑下來的帽簷,蹙眉道:“他的舌頭怎麼回事?”
死者口腔裡盈滿了血,雙目圓睜,手腳攤開在地上,腳上的鞋子也少了一隻,死前明顯經曆過強烈掙紮。但另一具女性屍體完好,麵色有些發灰,像是突發某種疾病身亡。
田芳的視線再一次落回到少了舌頭的男性屍體上,終於覺得哪裡眼熟了,這狀態和幸福醫院的那件案子很像。
但是很快,法醫打碎了她的想法。
經過鑒定,死者舌頭斷裂處極不平整,撕裂痕跡明顯。而當初幸福醫院中,他們雖然沒見過完整的屍體,但根據後來問話得知,那些人的舌頭是被利器割下來的。
法醫:“具體什麼原因,還要做進一步屍檢。如果可以的話,看看附近能不能找到另一截舌頭。”
“媽,爸!”門口傳來一個小姑娘的哭嚎。
陳隊轉頭看去,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孩站在門口,一手捂住嘴,露在外麵的眼睛紅彤彤的。她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單手撐著在門上,邁進屋內的腳縮了回去,又在下一秒重新邁進門。
她在害怕,也在抗拒眼前的一切。
她想不通,明明今天早上出門時,家裡還好好的。為什麼一個電話趕回來,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慘烈情形。
女孩名叫張漾,是某中學的高二學生,品學兼優,在班級裡很受歡迎。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陳隊麵前,隻要一想到父母的死狀,眼淚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們倆雖然經常吵嘴,但是絕對沒有到恨不得對方死的地步。”張漾抽泣幾聲,田芳給她遞來一張紙巾擦掉眼淚,她繼續道,“今天一早,媽媽給我做了早餐,爸爸起床後跟我們一起用飯。飯後,爸爸說了一句鄰居家的閒話,媽媽平時就不愛聽這些,很凶的讓爸爸閉嘴。”
根據張家門口的入戶攝像頭也可以證明,沒有第四人進入室內凶的可能。技術人員也勘察出,這間屋子除了張漾之外,沒有第四個人的活動痕跡,並且張家住的是十三樓,外部沒有可攀爬的管道,排除翻窗作案。
陳隊不禁皺了下眉,兩人總不能就因為幾句拌嘴,就發展到要弄死對方的地步吧。難道是激情作案?
他嗯了一聲,讓小姑娘繼續回憶。
張漾哭得無法自已,她佝僂著身子咳嗽幾下,嗚咽著繼續說:“我爸爸一直這樣,總喜歡說人是非,媽媽不愛聽就會打斷他……這種事情在我們家時常發生,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後來,我就上學去了。”
陳隊又問:“你爸爸媽媽平時感情好嗎?”
張漾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含糊道:“他們吵架的時候,我恨不得他們離婚。他們和平相處的時候,我又覺得這樣一家三口過著很幸福。警察叔叔,我不知道這算好,還是不好。”
陳隊看了眼王家和手中的記錄本,見記得差不多了,便示意田芳帶小姑娘去洗把臉。
張家除了張漾之外,還有一個堂叔,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親戚。不多時堂叔趕到,他是張家老二,跟張漾的父親一起在某食品廠車間工作。
他接到的第一個關於哥哥家出事的電話,是張家鄰居打給他的,說他哥嫂死了,而且死得很慘。張老二立刻請假趕過來,半途中接到警方電話,又是一記重擊。
看見地上的屍體,他有種跌入地獄的錯覺,整個人腦子發木,渾渾噩噩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張漾從陽台看見他了,急忙走過去。一旁警察正按著相機仔細拍照,見張漾差點絆到,身後扶了一把。
張老二攬著侄女的肩膀,用手捂著她的眼睛,胸口悶著一股宣泄不出鬱氣。
張家老一輩死的早,兄弟倆相扶相持走到今天不容易。張老二看著十幾歲的侄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陳隊的一隻手落在張老二肩上,“我們有些情況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張老二鬆開張漾,走動時瞥見地上的那一大攤血跡,胸中又是一痛。
他率先開口:“警官,我哥哥嫂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在一切事情沒有落定前,陳隊不能回答這個問題,他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問:“聽鄰居說,你平時和張漾家關係很好,來往密切。”
張家一家和鄰裡關係還湊合,有時候張老二過來,會跟鄰居們一起搓麻將,所以鄰居才有他的電話。
“對,我們家就剩下我和我哥了,隔三差五我就會過來蹭飯。逢年過節,我哥也會叫我過來聚一聚。”張老二還在糾結凶手的問題,再一次將話題轉回去,“警官,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是誰乾的,我哥哥兩口子一向與人為善,不可能有仇家。會不會,會不會是入室搶劫,或者,或者……”
親哥哥的死讓他備受打擊,腦子裡亂糟糟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你先冷靜一點,我們一定會儘全力查出真相。”陳隊沉穩的聲音帶著安撫的作用,好像事情交到他手裡,就一定會很快查出真相。
張老二將臉埋入掌心,用力搓了幾下臉,低低說了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