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績點的味道(1 / 2)

7:13:55。

新海市郊,一輛黑色的機關SUV起起停停地開進了一個老小區,小區內的道路本就狹窄,車開的異常不穩,尤其是轉彎的時候,緩慢且生硬,隨時都有可能剮蹭的樣子,搞得路邊的老人都搬起小凳躲得遠遠的。

這司機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到達目的地的單元門前後,完全放棄了倒庫停車的想法,而是非常愣地停在了路中間,當場便熄了火踹門下車。

正當路邊的人緊鎖眉頭,準備質疑這位司機占用道路的時候。

他們卻看到了一個掛著石膏的女人從車子上跨了下來,單手一揚,披上了風衣。

接著,她一臉了無生趣地繞到車後,打開了後備箱,拎出了一個紅色的警戒樁,隨手杵在了車後。

每個人都看得清楚,那樁上分明寫著“秘境高危”四個大字。

路人們難免紛紛一肅。

“臥槽,什麼情況啊?”

“這裡有秘境麼?”

“您是安全局的麼?”

麵對這些問詢,女人卻隻回了張臭臉。

“保密。”

說完,她便大步踏入了單元門。

這倒也不能怪她脾氣差,畢竟她今天真的很慘。

第一,往日會有一個叫中田的男人,開著巡邏車來接她上班,今天沒有了。

第二,在那輛車上,還會有一個叫伊琳娜的女人,為她端來一杯特製的濃咖啡,今天也沒了。

第三,她今天根本還沒睡醒,就接到了出勤任務,任務是從報警中心轉過來的,好像是有老年人舉報秘境偷渡,公安那邊處理不了,就轉來了安全局,由於秘境偷渡屬高危重案,於是安全局的AI直接將任務分配給了新晉調查隊長白晝,還要求加急處理。

可誰又能體諒阿姨的辛苦。

她明明一身工傷還要承受這種級彆的工作強度,明明經曆過轟轟烈烈的過往,卻又被當成新入行的菜鳥隨便使喚。

也不知是算法想讓她早點鞠躬儘瘁,還是上麵人有意刁難逼她退休。

總之,無聊的,狗屎一樣的,和無良市民扯皮的垃圾工作,就在這睡眠不足中開始了。

更煩的是。

怎麼都這個年代了還有沒電梯的樓!

白晝一路爬到五層,直至喘得都說不出話來,才終於來到了報警的那家人門前。

並不意外的是,那家的門上正貼著銀行的告知書,說是貸款逾期什麼的,多少天內不償清就進入起訴流程,收繳房產什麼的。

還能說什麼?

像這樣又窮又傻又瞎報警的一家人,不壞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白晝不用想就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無非就是報警搞事,撒潑打混讓自己進入某種特殊的身份狀態,從而拖延債務償還與房產的清繳。

這種人危害社會已經夠久的了,都這會兒了還要浪費機關資源,折騰一個睡眠不足還沒咖啡喝的美少女巡邏員,主宰可真該對他們下刀。…。。

但煩歸煩,任務在身,白晝到底還是扣響了門。

“來了,來了。”裡麵立刻傳來了一位老婦女的聲音,能聽出她很想快點來開門,但奈何年事已高,走起路怎麼都快不起來。

過了大概七八秒,她才終於開門點了個頭:“您快請……稍等我關下火就來跟您說。”

話罷,她便又儘量快地朝廚房小跑過去。

白晝不置可否,捂著鼻子走了進去。

屋裡滿是藥材的味道,這個頭發半白的年長女士也正穿著滿是汙跡的圍裙,想必是在熬藥。

看著眼前這些既陳舊又臟兮兮的家具,白晝也是懶得再往裡走,就這麼站在門口打起了哈欠,滿腦子都是怎麼說能快點完事。

又過了半分多鐘,老太太才終於摘了圍裙,擦著手從廚房苦笑走來:“真的不好意思……還讓您親自跑一趟……家裡也沒個地方坐……”

“不必客氣,請直接說事。”白晝看了眼手機上的報案單,與老太太點頭道,“直來直往就可以了,周麗萍女士,不需要任何寒暄與恭維,我會儘快處理的。”

“好好好,現在的機關的人就是不一樣了,不用套關係也能好好辦事,一個個都是認真負責好樣的。”老太太這便一臉訕笑地擦了把汗,接著又悶頭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才提了口氣,一字字說道,“領導,我兒子,好像去偷渡秘境了。”

白晝對此毫無波瀾,連眼皮都沒多動一下。

這年頭離家出走或者離奇失蹤的人,大家都會下意識地認為他們在秘境裡。

可秘境偷渡是有很高門檻的,當那些監控和特勤都是廢物麼?

想要瞞天過海,最少最少也得從黑市搞個脫離寶具,少說幾百萬成本。

等等……

想至此,白晝不禁回憶起門口的催繳單。

這麼拚的麼?

“房子是令郎抵押的?”白晝就此問道,“押了多少?”

“三百萬?”老太太有點迷糊地答道,“反正銀行的人說,現在我們欠三百三十多萬……”

“能撿到漏的話,倒也勉強夠個脫離寶具。”白晝說著抬手道,“您繼續說吧,從頭說您兒子的事。”

“好……”老太太舒了好大一口氣後,才勉強打起了精神,沉沉說來:

“我兒子叫史自強,21歲的時候入選了尖峰學院,但沒幾個月,就在一次秘境中落下了殘疾,水平和精神狀態都一落千丈。

“隊伍裡的人也都嫌他拖後腿,天天欺負他,刁難他,他心裡也產生了一些問題,很快就被勸退了,尖兵資格也因為殘疾的情況和心理醫生的診斷而被注銷,需要重新考取。

“但他沒服從機關工作分配,而是中止了與機關的合同,回到家裡繼續研究秘境,中間也試過用各種方式治療受傷的膝蓋和精神。

“現在回想的話,那段時間他總體還是積極的,不斷的治療和學習,一次次去進行尖兵資格考核,雖然總是失敗,但也總能爬起來。…。。

“但當他三十歲生日過後,一切都變了。

“隨著又一次尖兵資格考試失敗,他永遠失去了正當考試的資格。

“找過幾次工作,他也都做不下去,整個人也越來越消極,思維越來越極端。

“之後,他就開始嘗試秘境偷渡,不過實踐過幾次都失敗了,身上中過4發子彈,也留下了兩次案底,還坐過牢,這樣就更找不到工作了。

“唉……怎麼看他都算不上是個好人了吧……”

老太太說著,那雙滿是褶皺的手不禁抖了起來。

她也自知失態,忙又按住自己的手,強笑著說道:

“再多的您肯定也懶得聽,我就直接說最近的事吧。

“他本來已經徹底頹廢了,除了定期找我們要錢和去醫院取藥外,每天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對著電腦度日。

“但就在3天前,他突然出去跑步了。

“對,他是個瘸子,膝蓋一團糟,跑起來會很疼。

“而且他的臉上還有彈痕,一隻眼睛都是假的,他非常不願意出門見人。

“但這一次,他真的跑完了5公裡,回來整個膝蓋都是腫的,假眼也都歪了,人卻很興奮。

“我們問他是不是在網上認識女孩了,要見麵,他也不說。

“然後就是今天一早。

“他不見了。

“應該是昨晚走的。

“領導,我了解我的兒子。

“除了秘境偷渡,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除了報警實在也沒彆的辦法了。

“對不起,我也不想麻煩您……”

老太太說著,露出了某種解脫的表情。

“我隻是想,趁著還有力氣,給他收個屍,給他找個安靜的地方躺著。

“這也算儘完母親最後的職責了。”

聽到這裡,白晝有些不適地背過了頭。

基層人員也不容易,這都什麼家庭。

還有,都把親媽都逼成這樣了,這兒子該有多差?

不過話雖如此,白晝卻也不能表露情緒,隻麵不改色地按照慣例說道:“他或許隻是有事出去了呢?又或者真的去見女網友了?史自強是個成年人,失蹤也才幾個小時,您也知道這遠未到動用警力調查的地步吧?”

“領導,我說過了,我了解我的兒子,他從小就膽子大,有主意,而且現在的他完全不怕死。”老婦人說著又舒了口氣,有些無力地說道,“不過我也理解您,您的工作一定很忙吧,我以前也是機關的基層,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應對不完的投訴和吃飽了撐的的市民。嗯……您也該有自己的家庭,而且您還帶傷堅持工作……實在是……對不起了……”

她說著顫顫擺了擺手:“算了,就這樣吧,機關後續回訪調查的時候,我會說您完美解決了我的問題。也請您幫忙一下,最近如果有秘境偷渡事件,記得叫我去認領屍體。”…。。

“…………”

聽到這話白晝可就不願意了。

竟然還有如此通情達理的市民?

不行,我得給她解決嘍!

不就找個兒子麼,多大點事。

白晝就此晃了晃頭,提了個神問道:“我能去他的房間看看麼?”

“當然能,隻是……”老太太看著裡麵的臥室道,“裡麵又臟又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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