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喝了很多酒,在淩晨的時候上床睡覺,又連著睡了三天。
他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境真實到他所有的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好像自己親身經曆過一般。
他夢見自己在一個人堆裡醒來,周圍鴉雀無聲,安靜得可怕,連風都沒有。
是真的人堆。
無數的屍體堆積成了一座小山,他在這小山頂上醒了過來。
空氣中全是屍體腐爛的屍臭味。
他皺了皺眉頭坐起來,伸手一摸,摸到的是一灘黏糊糊的屍水,臭得連他都差點兒反胃。
他爬起來,沿著屍體堆積而成的階梯往下走,一共走了十八階。
這些人的死相都是一模一樣的,滿臉的痛苦,將整張臉都撕得扭曲恐怖。
說明他們在生前曾經都遭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所有屍體上麵都布滿了蜂窩狀的疤痕,這些疤痕鼓鼓漲漲的,用東西一挑就破了,裡麵流出暗黃色的毒水。
腥臭,慘烈。
這裡是一個村莊,很大的村莊。
他注意到這些屍體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還有女人。
青壯年很少。
周圍地上還散落著各種各樣動物的屍體,有小狗的,有小貓的,還有鳥兒的。
邊上的池塘裡,上麵浮了一層魚的屍體,如今已經泡脹發白了。
這好像是一場瘟疫,但這樣的病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連他當了這麼多年的郎中都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不僅僅是人,所有的生物都生病了,連螞蟻也不例外。
路邊的樹已經枯萎了許多,有的已經乾枯完了,輕輕一折就能折斷,有的上麵還掛著已經快乾了的枯葉。
他抬腳往村子裡走去。
那些之前所沒有見到的青壯年們,現在他在村子裡見到了。
家家戶戶的門口都坐著一個,他們原本強壯的身體如今已經瘦得皮包骨頭,所有人的身體上都有著蜂巢一樣的疤痕,如今已經有些腫脹的跡象了。
看起來他們不是沒事兒,而是因為身體比老人小孩兒女人強壯一些,所以堅持得更久一些罷了。
所有人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眼裡都不是疑惑也不是害怕。
而是憤怒。
是真真切切的憤怒,有的甚至想要站起來拿手中的棍子朝著李安招呼過來。
但因為實在太過於虛弱,所以走兩步就倒了。
因為實在骨瘦嶙峋,身上的衣服變得不合身了,鬆鬆垮垮的,站起來的時候褲子都掉下去了,所以在走過來的時候被絆倒了。
他們頭上的頭發已經變得毫無營養的枯黃,如同那些樹葉一樣,扯一下就能抓下一把來。
即便沒有人去扯,它自己也會慢慢的掉乾淨的,就如同路邊的死樹一樣。
這簡直和稻草人沒區彆了。
可他們為什麼會仇恨自己呢?
李安沒有想明白。
不隻是一個人如此,而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可他很確定的是,他根本就沒有見過這些人,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還是上上輩子,都是如此。
難道說僅僅隻是因為自己看起來像正常人,他們羨慕嫉妒恨了?
畢竟他一點兒也沒有變化。
而這裡的所有人都快病死了。
李安拿起旁邊的一把柴刀,走在村子裡麵的路上,有一個人朝著他衝過來,他就收起刀落全部宰了。
反正這些人都快死了,他這麼做反而是在替他們解脫。
沒過一會兒,李安就出了村子。
他來到外麵的大馬路上,路邊停著很多車,車子已經臟得不成樣子了,看上去停了很長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