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翔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江老板,我——”藍翔對上江南的視線,試圖緩解當下稍顯尷尬的氛圍,“那個你剛剛落水裡沒事吧?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江南看著他,依舊沒說話。
她換了個姿勢。將整個人的重心落在一條腿上,然後另一隻腳漫不經心地晃了晃,晃得腳腕上涼鞋的金屬流蘇叮當作響。江南一隻手托著下巴,繼續盯著藍翔。
一副看你還能怎麼編的表情。
藍翔再次咽了口唾沫。不過這次是因為慫。
蔣延洲還沒有要洗完出來的意思,藍翔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瞎扯:
“江老板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剛剛都要擔心死了——對了你的作業我一定在明天晚上之前同城送到你家。給你打八折。”
藍翔的視線轉悠到牆邊的長凳上。
長凳上沒了人,孤零零地躺著一件乾淨的白色T恤。
想到什麼,藍翔忽然快步跑過去,撿起T恤,笑得一臉燦爛地遞給江南,“江老板我這兒沒有新的衣服了,就這一件乾的,你將就一下。”
起先還沒在意。藍翔一說,江南才注意到自己濕透的衣服,正緊緊貼在皮膚上。褲腳邊甚至還不停地往下滴著水。
彆的不說,如果就這麼走出去,估計她連出租車都上不去。
說不定還會有熱心市民將她送進精神病醫院,勸她好好看看腦子。
她垂眸,看了眼那件白T。
距離隔得近,她甚至能嗅到上麵的清冽氣息。明明是夏天,衣服上卻沒有一絲讓人生厭的汗味。
江南沒接,“這不是你朋友的嗎?”
藍翔不在意地揮揮手,“我和延哥關係好,等會兒我給他說聲就行了。”
“他不會生氣?”江南畢竟很是讚同藍翔那句,他這位朋友並不太好相處。
“怎麼會生氣?”見江南好像忘記了剛剛那件事,藍翔開始不遺餘力地吹逼,“你也太小看我們延哥了,我們延哥對於幫助漂亮姐姐,一向很熱心。”
見江南不太相信的樣子,藍翔又替蔣延洲開解了一句:“我們延哥雖然有時候不太好相處,但本質上其實是個麵冷心熱好青年。”
藍翔話都說到這份上,江南也就沒再拒絕。畢竟她也的確需要這件衣服。
她趁著藍翔轉過去的功夫,快速將白T套在自己的黑色吊帶外麵。
明明那人之前穿著,也就到腰間。可是套在江南身上,T恤瞬間就變成了一條遮了半條大腿的連衣短裙。
有那麼一會兒,江南對自己的身高產生了些許的懷疑。但不得不說,這件T恤完美緩解了她的尷尬。
藍翔轉身回來的時候,一雙眼睛都看直了。
寬大的白T鬆鬆垮垮地套在江南身上,慵懶又清純。白T下一雙白得近乎透明的腿又細又長,完全是“腿玩年”的節奏。
他嘴巴張張合合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江老板,你穿這件衣服賊他媽好看。”
被誇好看,江南自然開心。
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像藍翔以為的那樣忘了剛剛充滿想象力的提問。
她揮揮手,往遊泳館門口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江南忽然轉過身,衝還愣在原地的藍翔清淺一笑。
像是個勾人的妖精。
“衣服先謝謝你和你朋友。”
“不過我想給你提個建議——”
“你想象力這麼豐富,不去寫瓊瑤愛情實在是可惜了。”
-
八月三十一日。
明禮中學新學期報道的日子。
盛夏清晨的陽光帶著七八分暖意,從閣樓屋頂的懸窗裡灑進來,點亮了略顯狹窄局促的房間。
蔣延洲醒來的時候,牆上掛鐘的指針剛走過七點。
九點報道,時間完全還早。
蔣延洲翻了個身,抬手覆在眉眼上,擋住明晃晃的陽光。
他又想起剛剛那個夢——
熟悉清冷的遊泳館,穿著一襲輕紗白裙的少女坐在岸邊,透過粼粼的水波,她一雙白嫩小巧的腳浸在池中,巧笑嫣然。
蔣延洲看到她朝自己揮了揮手。然後他便不受控製地向她遊過去。
等遊得近了,原本坐在岸上的少女忽然縱身躍入水池中,纖細單薄的身體緊緊擁著他。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柔緩的語調拉扯著蔣延洲的神經。
操。
蔣延洲沒再想下去。
他煩躁地掀開被子起床,黑著臉換下沾了汙穢的睡褲,走出房間。
房間門一開,酥香入鼻。
他抬眸,就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整整齊齊地擺了兩副碗筷,黃澄澄的一碗蒸雞蛋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聽到動靜,喻麗晴從廚房探出頭來,溫柔地朝他笑笑,“起來了?媽媽在給你炸油條,你先去洗漱一下。”
即便笑著,喻麗晴臉上的疲態也顯而易見。
蔣延洲身形頓了下,“不是說了不用特意早起給我做早飯嗎?我自己解決就行了。你身體不好,還每天開店到那麼晚,早上能多睡會兒就多睡一會兒。”
“媽媽想給你煮早飯。”喻麗晴輕輕推了推蔣延洲寬闊的後背,“行了你快點去洗漱,彆在這兒瞎操心了,今天開學,都快一年沒去學校了,吃完早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