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後蔣延洲也沒抄江南的那份作業。兀自蒙頭睡了一上午。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數學課。李成江一踏進教室就開始檢查作業。
他檢查作業的時候,江南全程抱手冷眼看著熟睡的蔣延洲,沒有任何要叫醒他的意思。
反正這隻小學雞嘲她作業錯誤率高,那就通過老李頭的手讓他清楚知道不寫作業和寫了高錯誤率的作業之間是有本質區彆的。
然而江南期待的好戲並沒有發生。
也不知道李成江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還是真的老眼昏花,他檢查完江南的作業之後,竟然直接目不斜視地略過了蔣延洲,重新往講台上走。
甚至連蔣延洲睡覺他都沒有多置一詞。
也太他媽魔幻現實主義了。
江南整個人怔了足足兩分鐘,才接受了蔣延洲莫名其妙躲過老李頭毒打的事實。
然而並沒有人注意到她複雜的心理變化。甚至睡得香甜的蔣延洲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死裡逃生了這麼一回事。
李成江評講完作業的時候,一節課還剩下了十五分鐘。
所有人都以為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肯定是自習時間了,結果李成江卻在端著他的大紅色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茶之後又令人意外的開了口:“趁時間還早,大家都拿一張A4大小的白紙出來。”
大家以為他這是要臨時測驗了。
不禁開始叫苦連天。
“叫什麼叫。”李成江把保溫杯重重地擱在桌麵上,“隻是讓你們寫個目標大學而已,至於叫得像殺豬似的嗎?”
“目標大學?我想上哈佛可以嗎?”
“你也配?哈佛是能收二缺的學校嗎?”
“滾遠點。”
眼看著下麵又要亂起來,李成江趕緊招呼大家安靜:“你看看你們一天浮浮躁躁的像什麼樣子?都高二了,還沒有一點目標沒有絲毫的緊迫感。”
李成江一說道起來,下麵頓時沒了聲響。
然而這並不能阻止他已經開始的說道,他一直嘮嘮叨叨說了快十分鐘,才總算切入了正題:“今天讓你們寫目標大學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們有個努力的目標,不要每天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他說著,忽然看了江南一眼,“特彆是有的人——都升入高二了居然還好意思遲到,也不知道有沒有心。”
江南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撇撇嘴——
都高二了,我旁邊還有個人在您課上光明正大地睡覺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江南的腹誹,剛剛還熟睡的蔣延洲悠悠轉醒。用眼神詢問著江南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江南正好在拿A4紙,見狀大方地給蔣延洲分了一張,“老李頭讓我們寫目標大學,寫完要貼在教室牆上公開處刑的。”
蔣延洲“哦”了聲,麵無表情地看了眼江南放在桌上的紙。
江南之前完全沒有考慮過所謂的目標大學。
和大多數富二代一樣,她一直是一個當下至上主義者,隻要生活還過得去,就完全沒什麼必要考慮以後的事。
但既然老李頭要寫,她總不能說自己沒有目標大學吧。
想到這兒,江南決定現在決定一個,不然以後說出去她連個目標都沒有得多沒麵子啊。
她看了蔣延洲一眼,“延哥,我們國家排名第一的大學是什麼啊?”
“清華和北大吧。”蔣延洲有些心不在焉。
江南咬著筆頭糾結了會兒,不知道該寫哪一個。
她摸出手機,在網上分彆搜了搜兩個大學的資料,最後憑著眼緣在紙上鄭重地寫下了“清華大學”四個字。
像是覺得不夠,她又在四個大字的下麵寫了一行小字——江南立誌考清華。
寫完後,她好奇地去看蔣延洲的成果。卻不想他麵前那張白紙上依然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的內容。
她麵上帶了幾分疑惑,“蔣延洲你怎麼不寫啊?”
“沒什麼好寫的。”蔣延洲甚至沒有動筆的打算,直接抬手捏著一角將那張紙還給了江南。
“你也沒有目標大學?沒有的話現想一個也成啊。”江南吊兒郎當地轉著筆,臉上露了抹終於找到同道中人的欣慰笑容。
“不用了。”蔣延洲似笑非笑地嗤了聲,“說不定我連大學都不會上,又何必多此一舉定個目標大學。”
即便墮落如江南,她也沒有想過自己不會上大學。她覺得無論好壞,在那個年紀總歸還是得繼續讀書的。
她怔怔地望著蔣延洲漆黑深邃的眸子。裡麵像是藏了很多東西,又像是空得什麼都沒有。
但她能感覺出來蔣延洲此時是不太開心的,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來的頹喪感。
江南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盯著那張屬於蔣延洲的白紙看了幾秒,然後落筆在上麵寫了“北京大學”四個字。
見蔣延洲在看自己,江南豪氣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半真半假地和他開玩笑:“清華和北大還挺搭的。生活沒有那麼多絕對的事兒,你才高二怎麼就覺得自己上不了大學了?你放心,南哥能上清華,就一定保你上一個北大。”
江南說這話的時候,天花板上的風扇還在呼哧呼哧地轉著。
灑下來的風吹起江南肩上的碎發,繞了個圈兒,拂在蔣延洲臉上,帶了幾分隱約的洗發水香味。
蔣延洲忽然就覺得他遇到過的那些糟心的破事兒好像在這一瞬間都被一點點地撫平了。
他拿過江南手上的筆,把“北京大學”那四個字劃掉,重新在下麵寫上“清華大學”四個字。
然後挑眉看向江南,聲音清冽溫潤:“那你不如直接帶我一起上清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