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延洲沒吱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個女生送情書的時候,沒留班級姓名,也沒留聯係方式。估摸著全留在情書裡了。
江南見蔣延洲微微動了下身子,下意識便以為他要去拆那封情書。
說不清什麼原因,江南忽然伸手蓋在情書上,在空氣中捉住蔣延洲的視線。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江南想吃了一口芥末似的,表情裡透著說不出來的奇怪。
蔣延洲等了幾秒,也沒等到下文。
他坐直身體,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我說過什麼讓你這麼難以啟齒?”
“你說——現在應該以學習為重,不要搞亂七八糟的早戀。”
江南一說,蔣延洲就想起來了。他之前看那個什麼陳子豪不爽,好像的確用過這個借口搪塞江南。
他又朝那封情書看了一眼,粉嫩的情書正被江南細細白白的手壓住。
而江南並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我沒記錯的話——我說的是你不要早戀,並不包括我。”
“憑什麼隻有我不能早戀?”江南有些不爽蔣延洲這個中國馳名雙標的態度,有一種自己被冒犯到的感覺。
“因為隻有你年級倒數第一。”蔣延洲說這話的時候帶著明顯的笑意,絲毫不給江南麵子。
江南足足被噎了五秒鐘,才忿忿地瞪了蔣延洲一眼,“年級倒數第一就不配有人權?”
“不配。”蔣延洲答得乾脆又利落。
江南那股子叛逆被徹底點燃,她剛要發作,蔣延洲又接了一句,“但是為了給你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我也不會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早戀。”
這人前後的態度變得也太快了。
像是在江南那根被點燃的導火線上突然澆了一捧水,火光嗞一聲熄掉。
江南微微怔了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這個情書怎麼辦?”
“你收的又不是我收的。”蔣延洲滿臉的理所當然,“你自己處理掉。”
按理說江南潛意識裡是不希望蔣延洲看的,可是她莫名又想起剛剛那個女生水蒙蒙的眼睛來。而且她答應了那女生要把這封信交給蔣延洲。
江南忽然就升起一股負罪感。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挪開,用指尖把那玩意兒往蔣延洲的麵前推了推,“你不看不太好吧?畢竟是彆人的一份心意。”
蔣延洲覺得自己要被江南變來變去的態度氣笑了。
他嗤了聲,把問題提給江南,“那你說我到底是看還是不看?”
江南正在糾結,忽然一隻肉呼呼的手從她和蔣延洲中間伸下來,一把將那封情書撈了過去。
下一秒錢子安賤賤的聲音就在江南耳邊炸開:“我就說你們兩個有貓膩,你給延哥吃蛋糕不給我吃——沒想到這都送上情書了。”
“錢子安你還來。”江南答應了那姑娘不會把這個給彆人看的。
“我不還——我好不容易抓住的!”錢子安將手裡剛剛泡好的方便麵順勢放在蔣延洲桌上,往後退了兩步躲開江南,“除非你告訴我你和延哥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
錢子安是真的討厭,江南一急也就顧不上什麼文明禮貌樹新風了。她站起來就衝錢子安咆哮了一句“我搞你大爺”。
眼看著錢子安就要拆開信封,江南也顧不得多想,繞過蔣延洲就朝著錢子安跑過去。
然而她的動作太急,衣擺勾在了蔣延洲的桌角上。
桌子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下一秒那桶熱乎的方便麵就隨著桌子的晃動,砰一聲砸在了地上。
冒著誘人香氣的麵湯頓時流了一地,黃澄澄的麵條橫七豎八,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江南和錢子安想被人摁了暫停鍵一般,同時停住。
還是江南先反應過來,趁著錢子安為他方便麵默哀的功夫,把那封情書搶了過來。
她把情書放進外套口袋裡,剛準備奚落錢子安一番,李成江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李成江原本打算去吃飯,路過教室聽到裡麵吵吵鬨鬨的,便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看見這麼讓他氣血上湧的一幕。
仿佛那碗方便麵不是摔在了地上,而是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砸得他腦仁突突地疼。
“你們在乾什麼——”李成江的聲音有些大,“我說過多少次不準在教室吃味道這麼大的食物了?你們真把教室當菜市場了?”
江南和錢子安都沒說話,低著頭一副乖巧認錯狀。
但李成江顯然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們,眉峰一橫,走進教室,“是誰弄的?給我老實交代。”
“不是我的麵——”
“不是我弄的——”
江南和錢子安的聲音同時響起,顯然誰都不願意背這個鍋。
李成江頭更痛了,視線在他們兩個身上分辨了一圈。但偏偏這兩個人誰都不是省油的燈,看著都不像好人,倒真讓他一時間有點分辨不出來。
頓了兩秒,他的視線轉在蔣延洲身上,“你應該看見了,這是他們兩個誰弄的?”
江南和錢子安又齊齊看向蔣延洲,顯然都希望蔣延洲能站在自己這邊。
蔣延洲沒急著開口。
李成江以為他是顧念同學情誼,想了想寬他的心,“你實話實說就行了,你放心他們兩個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蔣延洲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說吧。”李成江說著又警告似的瞪了江南和錢子安一眼,一副你們給我等著的表情。
有那麼一瞬間,江南一顆心都揪起來了。像蔣延洲這麼公正不阿的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檢舉她。
隻是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剛遞過去,她就聽到蔣延洲淡然清冽的聲音響起來:“這是錢子安弄的麵。”
蔣延洲說話說一半,並不算撒謊。
剩下一半李成江一腦補,便自然而然把罪狀都鎖定在了錢子安的身上。
果不其然,李成江氣呼呼地指著衛生角,“你趕緊把教室給我清理乾淨,這一周教室的衛生都由你負責。下次再讓我抓著你在教室裡吃東西,你就請全班同學一人一份。”
“我——”
然而李成江並沒有給錢子安辯駁的機會,轉身快步出了教室。
仿佛他在教室多待一秒,就會被這碗冒著香氣的麵條給腐蝕掉似的。
李成江前腳剛走,錢子安就一臉苦相地趴在了蔣延洲桌上,“延哥——你怎麼能這麼偏心啊?我不是你最愛的小安安了嗎?你怎麼能幫親不幫理啊?”
錢子安接連發出三個問號,卻絲毫沒有打動蔣延洲的心。
他一張好看的臉上甚至沒有半分的愧疚,隻抬眸看了江南一眼,話卻是對著錢子安說的——
“你又不是我同桌,我乾什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