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裡的暑熱,最是難熬,
阿瀅如今患有天花,更不能在房裡放著冰鑒,
隻得把周圍的窗子,都打開少許,屋裡頭的幔紗不遮擋涼風,阿瀅方才覺得好受那麼一些,
可也還是熱的,她昏昏沉沉的,也難受厲害。
飛蚊在幔帳外頭,嗡嗡嗡不斷的吵鬨,越發讓她心裡煩躁起來,
想拿起身旁的蒲扇打一打,讓那些惱人的飛蚊遠一些,
蒲扇沒摸著,下一刻卻傳來徐徐涼風過麵頰,讓阿瀅舒適地舒展了些眉頭。
咦?
怎麼又有桂花酒氣呢?
阿瀅在察覺到涼風跟酒香時,便覺得不對,掙紮著掀開眼瞼,
她先前找不著的蒲扇,如今被個身形高大的人,拿在手裡,對她扇著風。
阿瀅當下快速地伸手捂在臉頰,隻露出那雙盈盈秋水的眸子來,
驚訝地瞧著,怎麼又出現在她床榻邊兒的人,
還有那身上的酒香,莫不是又醉了?
再認真一瞧,發現這個人眼裡醉意朦朧,沉沉的視線,一眨不眨落在自己身上,
而在她起身,微微有些動靜,視線便也追著她瞧,
這般模樣的傅景麟,阿瀅曉得了,他是又醉了起來。
想了想,便放下擋著自己臉頰上的手,
這些時日,她沒有什麼胃口,連白粥也喝得少,人更是孱弱,
天花退熱的藥,是苦得厲害,每日要喝那麼三碗,哪裡還能吃下去任何飯食。
“今日如何又是喝酒了,”阿瀅稍稍有些頭疼的,想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可手一碰著,沒消散地水泡,疼得她一哆嗦,倒吸了口氣。
原本心就有些焦躁,瞧著這醉酒的人又變來了,而且還瞧見了她這副樣子,
阿瀅更有些心煩意亂,竟想伸手把那顆水泡給掐破才好!
然而,她手剛放上去,就被坐在一旁的男人,伸手給握住,
不僅僅手,連她整個孱弱身體,都被抱到那酒香的懷裡去。
“阿瀅,好看,”
傅景麟緩緩清冽的聲,在阿瀅耳後響起,
如今她手裡沒拿著鏡子,瞧不見摟抱著她的人,此時目光清明,
隻是說起話來,故意是有那麼幾分醉酒的姿態,
傅景麟用指腹謹小慎微地,把帶來膏藥點在阿瀅眉骨上,
膏藥帶著一陣涼意,壓著那微微發疼的水泡,心裡焦灼感也少了一些。
“你就胡說,如今醉醺醺的,哪裡知曉自己說的是什麼,”
阿瀅低垂著頭,想把自己的手掙脫開,卻是沒睜開半分。
“阿瀅好看,”傅景麟鍥而不舍地再次說道,
他沒有騙阿瀅,阿瀅是好看,真的好看。
此時便也隻能裝作醉酒,接觸的阿瀅,
如他清醒的過來,阿瀅便會如同先前那般,瞧見他時,先伸手遮住自己的麵容。
“不準再說!”
阿瀅轉過頭去,那雙水靈靈的眸子,瞪了傅景麟一眼,
讓他曉得,他如今說這話,無非就是哄著她罷了,
可在心裡卻有些暗暗的少許欣喜,這人醉醺醺的,或許便是醉酒吐真言……
“唔,”
被瞪了一眼的男人,是唔了聲似認錯,像害怕懷裡的這嬌媚可人的人再氣著了,
低頭在阿瀅滿身香蘭肩頭,悄悄地蹭了蹭,
悄察覺
到阿瀅此刻心裡,不如先前的那般焦躁,也微微勾起嘴角來。
“屋裡悶熱,我帶你去抓知了蟲好不好,方才來時,瞧見府邸梅林裡,幾棵樹上都爬了一些知了蟲,給抓起來,等盛大人回來時,再給他油炸做下酒菜,”
知了蟲阿瀅自曉的,每到夏日來,是喳喳地叫著,格外的心煩,
她還在梁家住著的時,也瞧見過村裡的孩童去林中找。
她跟著梁崇文去過兩次,不敢下手去抓,是給梁崇文提著燈籠,為他照著路,
不過知了蟲油炸出來的香氣,倒格外的誘人,
燕郊外的莊子裡,侍弄田地的人抓了後,賣給酒樓,還是一筆不小的進項。
阿瀅白日裡不想出去,在夜裡頭,她即便想走前,也沒人陪著她,
櫻穀白日裡,已經有些受累,夜裡頭阿瀅也不變讓她在折騰。
心裡有那麼一些意動,剛想點頭時,卻瞧出了不對,
突然的,她便轉過身看向身後的人,在觸及那雙,還有些醉意朦朧的眸子裡,
阿瀅有些不確定的,再認真地瞧了瞧。
他當真是醉酒了?
阿瀅用手指戳了戳傅景麟,那沾染酒香的臉頰,眼眸轉了轉,
最後伸手蓋住他的眼睛,故意地問道他:“你今日沒有醉酒,對不對,”
被捂住眼睛的傅景麟,心裡暗自好笑,
阿瀅那柔嫩的掌心,也能察覺得到,傅景麟眼睫毛擦過她手心裡,
有些癢癢的,便手動了動又捂得嚴實了一些。
“我飲酒了,但未曾醉,”傅景麟肯定說道,把阿瀅摟在自己的懷裡來,
喝醉酒的人,不會承認他醉,阿瀅稍稍放心,又道:“沒醉,怎麼見著我了?你這是做了夢,快快醒來吧,回你墨韻院躺著去。”
“阿瀅想哄騙我,想讓我回去,你再也不讓我來見你,是不是。”
“阿瀅答應過我,等盛大人回來,如能讓兩位點頭,你便也就應承了,”
“我去了湘南,走的時候,長公主殿下還說起,我隻要能活著回來,她就考慮考慮,阿瀅,我活著回來了,可你跟長公主殿下,似乎都要騙我,說話不算數,”
傅景麟說起來,是有一些哀怨,阿瀅瞧著他還是迷糊,完全醉酒的姿態,
不好再忽悠他說什麼,可心裡還是忍不住地想問一問他。
“胡說,你如今醉了酒,才說這腦子糊塗的話,等真是要成了,你就彆不會覺得,我這般樣貌如何的好看,”
“滿臉的疤痕,往後旁人笑話你,元時……元時候怕都不願見我,”阿瀅心裡酸苦,
自己瞧了兩眼,都不願再看到,更何況是旁人。
“阿瀅,你會好的,如不好,改日我也在臉上多添兩道疤痕,就同阿瀅一樣了,”
“阿瀅再也沒話說,不答應我的求娶,除了你,便也沒人再願意要我,”
“不準亂來!”阿瀅嚇著跟著嗬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