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回來後,不過半日的功夫,
櫻穀便瞧著府邸裡,原本還有些鬆懈的氛圍,便已悄然無存,
那些個平日裡愛躲懶的丫鬟小廝,如今都安分地在自己的管著的事上頭忙著,
即便院子都打掃好,也還細細地再掃一次。
“主子,您是個好說話的,上次罰了小主子的奶娘,旁人心下有些怕的,可到底在月錢,及其他的小物上,從不苛刻人,”
“這樣便也好,他們把手頭上的事兒做好,鬆散鬆散,也無事,”阿瀅寬心道,
阿瀅真的覺得無所謂,她自個兒也是做過灑掃的活計,稍微偷懶不妨礙事,
再說那些人,也沒有同他們府邸裡簽了死契,要把命是賣給她手裡,何苦那麼為難人,
他們每日把手頭上的事做好,她便去追究。
如是大小的錯事一次兩次,打罵無用的,他們既不要鬆快,那就緊著,
如今瞧來,外祖母教她管著的府邸的法子,用著是不錯,小事也無人犯。
櫻穀歎了歎氣,話阿瀅說起來,她也不會太意外,
阿瀅好,很好,她天性如此,
即便老夫人,玉馨,如何折騰她,
她也從未想過,把這樣的苦難讓旁人也試試,以此來達到心裡的痛快。
櫻穀也隻與阿瀅,說著閒話罷了,不是當真,
盛大人與長公主都沒覺得如何不好,她更沒有去插手的權利。
“櫻穀,你也放鬆一些,先前的事出有因,那些人便把視線一直放在我身上,事了了,我往後無性命之憂,”阿瀅拉著櫻穀手說道,
阿瀅發覺到櫻穀麵色不怎麼好,按以往,她是比自己都來得有精神,
可這段時日來,她人竟是消瘦了許多,手腕上都能捏著骨頭了。
阿瀅還想著,是不是上次同她說過中秋節,與澤欽問去提親的事,
她心裡欣喜擔憂,或像待嫁之人那般,心裡有忐忑的,心裡亂想起來。
可又發覺是不對,夜裡頭歇息時,櫻穀她隻睡下一炷香時間不到,便會去隔壁瞧著元時去,
大約半盞差的時,又會回到她外室小間裡歇息,每日都有兩三次。
白日裡她身邊有盛況與薛大哥,且她也嫌少在外出,
所以櫻穀勉強能把覺補回來,倒也是她這麼長時間沒察覺到。
要不是方才,她讓爹爹與娘親兩人先回去休息,
看到櫻穀打了個哈欠,模樣格外的疲累,才讓她察覺上了。
“放心,我怎麼可能次次讓自己處在危險之上,命就這麼一條,我要再折騰,命沒了,誰還能再給我撿回來?”
櫻穀麵色上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小心,竟讓阿瀅察覺到了。
她是個有主意的,麵色露出為難之際,阿瀅就知曉,她心裡如何想的,
無奈地把人給輕輕地拉著,在旁邊的圓凳上坐下。
把先前為何會那麼多危機,簡簡地挑了幾句重點,同櫻穀說了,
原本這些話,阿瀅不應該是在對旁人提起的,
櫻穀也不會外向旁人開口,阿瀅為了安她的心,就給她透個底。
“所以……那是三皇子想造反,可因為世子爺是東宮那邊的,才、才會!”櫻穀被嚇得眼睛都豎起,那可是早飯啊!
要是成了,不就得……!
阿瀅點點頭,多得她也沒再說。
“你跟嬤嬤去瞧一瞧元時,不能讓他多睡,不然晚間便折騰得可是你們,”
櫻穀應聲去看元時,阿瀅悄然跟著後麵,
發覺櫻穀神色疲累,抱著元時,她打了個哈欠,
嬤嬤讓她去歇一歇時,櫻穀再也不像先前那般堅持。
阿瀅這才有些放心下來,她猜想得不錯,嬤嬤見到櫻穀疲累,定然會讓她歇息,
她這處院子人多,可今日似乎上頭的管事吩咐得多,
還有幾個丫鬟在灑掃,清理著屋外的葡萄樹落葉,仔細的打理著她喜愛的香蘭,
以往還能聽著他們小聲說話,如今各個都緊閉著口,就怕惹上事,
見到她都是低頭行禮,阿瀅也沒說什麼,
爹爹與娘親回來後,府邸氣氛都重了那麼些起來了。
先前元時奶娘的事,阿瀅如今對府邸裡的管控,實際一清二楚,
小廝跟丫鬟最近在說的什麼,府邸裡的那位丫鬟跟小廝號上了,
這些消息她自然有渠道是知道的,畢竟……在侯府時,她就經曆過。
阿瀅等著爹爹與娘親,好好休息一晚,
惦記著隔日要同娘親去一趟宮裡,瞧外祖母,阿瀅睡前還暗暗道,
要早些起來時候裝扮,免得讓娘親等著她,
可沒想著,人一夜醒來,早已辰時過半!
“主子彆慌,殿下那邊傳來話,說晚些去也行,不過都是自家人,沒那麼多的規矩,”
櫻穀瞧阿瀅慌慌忙忙的,
說到先前長公主,讓她替身侍女綠怡過來傳的話。
“去見外祖母倒也好,娘親與爹爹從湘南回來,此次必然有皇帝舅舅的,我要是再拖拖拉拉,頭次見麵壞了印象,著實不好,快快快替我梳洗!”
阿瀅忙裡忙慌趕忙地穿戴整齊,是這次娘親從湘南所帶回來的,屬於湘南地方特色衣裳。
湘南衣裳,與蜀州有些相似,兩者地區相互牽連著,裝扮上也相互容納,
蜀州那一處多用銀飾,衣著多暗色,繡著百草萬物,
而湘南這處,多是色彩豔麗,多愛紅,
阿瀅換上了八幅羅裙,滾邊用著藍黃二色繡線大麵積繡樣,衣襟袖口與裙擺繡花相互呼應,有著幾道梅花邊兒。
裝扮之後,阿瀅心裡格外喜愛,櫻穀都覺得阿瀅這一身穿起來尤為的……
“是不是覺得,我再帶上頭冠的話,像部落裡的祭司?”阿瀅眉眼帶笑問道,
“對對對,”櫻穀點頭,
豔麗的色彩衣裳,襯托在阿瀅樣貌更是惑人。
阿瀅出了門,長公主與盛大人瞧見之後,心裡都暗自感歎,他們模樣算得是出眾,也不是絕對的好看,
可怎麼自己的寶貝女兒,真的像是獨得老天偏愛,竟漂亮成這般。
入了宮門,到了阿瀅到了有些慈寧殿,也正如阿瀅所說,
此次的家宴,不隻是有太後外祖母,皇帝舅舅也到了,
阿瀅還是首次見到這位舅舅,與她所想的不同,
舅舅……倒是比白世子都還像是個將軍,阿瀅也總算知道,為何舅舅在她幼時,都與她說是騎馬,銀槍之類的故事。
“你就是阿瀅表妹吧,”
阿瀅坐在外間,逗弄著個不認生的小狸奴,一旁聽著娘親他們說的話,
不知何時旁邊,坐下了一個與她娘年歲相差不大,穿著宮裝姑娘,
她眉眼精致,看過來時,也是一臉笑眯眯柔和姿態,與皇帝舅舅有幾分相似。
“阿瀅,這是你五姐姐,叫薛琬,她母妃是你舅舅唯一貴妃,你坐在這裡陪我說話也無趣,不如同你小五姐姐外頭走一走,我要回去,便差人來叫你,”
內室閒聊的長公,笑著與阿瀅說道。
頭幾次阿瀅來宮裡,沒碰到任何一個皇子皇女,
這位叫薛琬公主,阿瀅方才一直坐著撫摸著狸奴,都不曉得她什麼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