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趕車的盛況,看到在攔路的人臉色臭得厲害,
這人他曉得,玉家如此次沒有占錯位,玉家的人可不會這麼乞援,
他們玉家的人,可占著宮裡的那位娘娘的架勢,做了不少的事兒呢。
外頭的人,怎麼說的?
可說玉家出了個娘娘,往後還有個侯府的世子妃,
而且這位世子……前途不可限量,宮裡的一個娘娘,都比不上的重量。
玉家的人那些姑娘,可個個都把眼光看得高,
也是那幾年玉家那位娘娘,確實盛寵不斷,
可如今哪裡什麼盛寵?怕天家都想不起的,有她那麼個人了。
而玉人原本就沒什麼人,能在朝堂裡站穩,不過先前仗著那位娘娘得到天家的寵幸,
如此的張揚,後勁兒不足,如今在看在眼前的人,
盛況沒覺得對方任何可憐,她落到如今下場,也是她自己應得的。
“何人擋路,趕緊起開,如有冤情,可等明天白日縣衙開了大門去擊鼓申冤,跪在我家主子跟前,又有何用,趕緊讓開!”
馬車裡頭的傅景麟,捂住阿瀅的耳朵,把人給攬在懷裡,細心地拍著,
傅景麟聽著外頭的動靜,伸手出去,對著跟著後頭的馬車比了個手勢。
不過幾息,澤欽到了跟前,傅景麟把披風給阿瀅遮好,
從她懷裡把元時輕柔抱出來,遞給外頭的澤欽。
馬車裡一直燃放著炭火,元時太小,如何一直靠近炭火,會不舒服,
澤欽趕忙接過去,後麵的櫻穀把厚實毯子裹上去,免得受著了冷風。
“傅大人,求你救救我,如今隻有你能救我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都願意,我都願意,求你救救我!”
玉馨哭也哭不出來,她終於體會到那舉目四望,
沒有一人能把她拉扯出深淵,圍繞她周圍的,無一不是要取了她性命的人。
這種感覺,比死亡還可怕,可她不想死,她得活著,她有太多的事還沒做。
她如今就隻想活著,再也不想旁的,隻要能活下去,
她不想嫁什麼王侯,就普普通通的人家,或一輩子不婚嫁都行。
“他們要抓我回去問話,玉家的人想把我再送給彆人,傅大人,求求你看在往日的麵上,看在我回頭知錯,救我一命!”
阿瀅跪在地上,頭磕在地上,非常用力聽著,
隻要馬車裡隻稍稍有些動靜,都能讓她眼睛一亮。
然而她並沒有等到,隻瞧見前頭趕車的人,要甩著馬鞭讓馬繞過她去,
這無疑把她還抓住一根蛛絲線大小的機會,直接給輕而易舉地扯斷。
馬車裡的傅景麟,慢慢地拍著阿瀅的背,手捂住她耳朵手沒放開,
外頭玉馨哭得再淒慘,傅景麟未有任何動心,更不會對她有任何痛惜。
想著當初侯府那一場大火,幸好,能讓他有次挽回的機會,
如若不然,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了阿瀅,
這世上阿瀅留下的東西,除了那沾血的錦帕,他找不到第二樣,
都會在那場大火裡,被燒得乾淨,一切隨風散開。
他如何不恨玉馨,他恨得太深,所以此刻麵對玉馨的懇求,他是平靜的,
因對玉馨如何下場,他心裡早已然有數。
“欺負你的,我都一一幫你討回來,”傅景麟用手指腹,輕柔蹭蹭阿瀅那細嫩的臉頰,
溫熱的觸感,從手指尖慢慢傳來再到心口,能安撫他回想起當初大火就會抽痛的心。
偶爾噩夢裡,他還是尋不見阿瀅,找了許久許久,
再想來時,瞧見阿瀅,被他摟在懷裡,並且他們已然成婚。
就做夢都沒遇到這好事的傅景麟,在這成婚兩日,還有些不敢相信,
且每日都比阿瀅先醒來那麼一段時候,會愣愣的瞧阿瀅,
等說服自己,阿瀅還在的,才安心地離去。
老太太是長輩,他不能拿她太過,他能做的,讓老太太避開阿瀅跟她的接觸,
不管在侯府,還是會被母親帶去莊子裡,那些難聽的話都不會如阿瀅的耳裡去。
而玉馨,有千萬種方法,能讓她好好地體會,當初她如何折騰阿瀅,
那時的阿瀅,宛如不會遊水的人,找不到岸停靠的無力。
馬車外的玉馨,瞧著她求救的人,對她沒有任何理睬,
馬車已然從她身旁要跑過,急得她張口地就喊道。
“傅大人,傅大人,我願意,我願意去認罪!”
“求傅大人救我一命,明一早,我就去認罪,當初侯府大火,是我指派的人,是我做的,是我嫉妒阿瀅她與你親近,而你眼裡沒有我,我嫉妒她不過一個身份卑賤的人,你卻把她放在心裡,瞧不見我,”
“我嫉妒她比我好,哪裡都比我好,我唯一能勝過她的,隻有所謂的家世,我恨她把你的目光都奪走了,”
“我更
嫉妒她,明明是旁人腳底的泥,可她卻隱隱地不服輸,不願意低頭,我與盛家二姑娘說是手帕之交,可倒比她身邊的丫鬟都還不如,旁人暗地裡笑話,讓我忍不過去。”
這些話玉馨以前斷然不會,在阿瀅跟前承認,
她曉得馬車裡有阿瀅,這些讓她低下頭顱,把自尊踩在地上的話,她說很屈辱,
可她的這份屈辱,阿瀅也瞧不見,她好好的安睡著,對於她這些話,都不曾入耳。
隻是玉馨說起來,盛況還有後頭趕著馬車的澤欽與櫻穀,都聽著了,
特彆是前頭的盛況,看著玉馨那樣,心裡恥笑不已,
這時候了,還覺得不堪呢?
她也是笨得可以。
玉家的人怎麼對待傅大人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她卻還求傅大人,
要把盛主子給害死的人,怎麼可能傅大人就不恨她?
就算是救她一命,說不得,那下場就是生不如死,她可曾想過?
而後頭的澤欽,也是覺得玉馨有哪些小算計,她不是個癡傻的人,
她怎麼就看不出來,如今她這孤立無援,四麵楚歌的地步,
就沒有世子也在其中出手?看不見,並不代表是沒有做啊……
馬車裡的傅景麟,伸手敲了敲一旁的案桌,而盛況聽著那動靜,便曉得馬車裡的那位是何意,
拉扯馬車慢慢停下,對一旁跪倒在地,所謂的玉家小姐說道,
“跟上吧,”
澤欽趕著馬車在玉馨旁邊停下,不用人招呼,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向那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草木,說不上任何得體,手忙腳亂地爬進馬車裡。
然而,看著在馬車裡坐著的人,是阿瀅身邊貼身伺候的卑賤丫鬟,
玉馨忍下心裡的負屈,露出笑容來對櫻穀點了點頭。
“櫻穀姑娘。”
對於玉馨對自己,已稱呼為姑娘,櫻穀便做沒聽到,
即便這聲‘姑娘’來帶著比常人高兩分,有幾分恭維的意思,可那也如何。
她可還記得眼前的這個人,心如毒蠍,就因為她所謂的嫉妒,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要害阿瀅沒了命,
眼前的所謂地討好,不過是她裝出來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