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夜裡頭到底要不要蒙眼的事,還沒有一個準確的肯定,
外頭就響起了元時啊哼哼哈哈的聲,如今他能走路了,
且走得還有些快,跟著他的嬤嬤還有小書童,都得追著他後頭跑,
還不敢太快的追他,怕他以為玩鬨快跑會摔著。
“快放開,元時來了,”阿瀅紅著臉,拍開那隻不規矩的手,
夜裡被他給哄騙的折騰了好一些時候,也得虧他未有像先前那般要了幾次,不然,今日她怕連床榻床都下不了。
前兩日剛跟他鬨起了矛盾,而今日就躺著休息,娘親一想,就曉得昨日又胡鬨了,
先前才與娘親說起傅景麟身體狀況時,娘親也與她說起過,
肚子裡還有個小家夥,夫妻房事上儘可能地避免些……,
還記得當時娘親細心叮囑時,她差些就要燒起來了,
在娘親那有些意味的視線中,她差些都要起身逃走,她不是要纏傅景麟的。
再有傅景麟身體有些不適,她也要懂得稍稍的回絕,
哪怕傅景麟不高興,那也可以用肚子裡有孩子做幌子。
“這次去宜州之後回京都,就把他留我在侯府裡,”
傅景麟麵色有些黑沉,任誰要把已到了嘴邊的美食突然送出去,心裡都有些不順暢的。
阿瀅還沒應聲,先前被傅景麟關起來的門,被一雙小手很用力地推開,
力道根本就沒留一點餘地,門被推的還往回走,
阿瀅依稀的都還能聽到嬤嬤,有些驚慌地哄著元時的話。
“小公子,小公子,世子妃還休息著呢,嬤嬤抱您去找外祖母好不好?那處有昨日給您新做的蹴鞠,我們去玩好不好?”
一邊的小書童接收到嬤嬤的話的意思,趕忙又在後頭接話說道:“公子,奴才陪您玩蹴鞠吧,您踢得可準了,奴才還想與您學一學。”
這一大一小兩人哄著元時的話讓,屋裡的阿瀅有些皺眉,
嬤嬤倒還好,小書童吳嚴的話明顯就是有奉承的意思了,不曉得嬤嬤教了他些什麼,
往後幾十年裡,隻要他不犯大錯,元時就是他的主子,
他事事都要以元時為先,聽候差遣,一兩句地奉承倒也可以,
他比元時大上一些歲數,往後懂事彆引著元時走的路不正當。
阿瀅心思翻湧,還沒有想著如何,耳邊被人溫熱的唇觸碰,
再抬起眼瞼瞧見的是一雙淡笑眼睛,翻湧的心緒停下,
對呀,元時有傅景麟,還有爹爹,還有娘親,周圍有這麼多的人看著。
“讓他進來,”
屋外的嬤嬤聽到按阿瀅的聲音,便也不就攔著了,
可進到屋裡她不能去的,便跟小書童吳嚴在外頭候著,屋裡有櫻穀跟挽劍近身伺著。
“我去廚房瞧瞧,等屋裡的說話聲停了,你在端著熱水進去,”櫻穀從後院走來,低聲跟挽劍說,還教這時該如何做最好。
櫻穀如今不再給阿瀅端送熱水,或是夜裡守夜,
可先前阿瀅便就同她說過,像近身伺著的事情,她放一放,要習慣以後自己是個主家,
她的賣身契傅景麟早先就給了她,她也撕毀了,往後她是正經人家的娘子。
如今接手阿瀅貼身伺候的多數是挽劍,她會武的,平日裡都是沉默不語,
旁人休想從她這裡打聽到一些話來,即便要好的留影想問起阿瀅的喜好,她也閉口不言。
櫻穀很放心地把阿瀅貼身伺候的事交給她,可多數,櫻穀都還跟著阿瀅身旁的,
她跟在阿瀅身旁能穿常衣,無需在著府邸下人統一的衣裳,
澤欽給她送來一些好的料子,她做了衣裳,可也鮮少地穿,
除非阿瀅要去一些較重要赴約見客,她才穿得好,不落阿瀅的臉麵。
櫻穀到了廚房裡,同跟著盛如直的延伯,以及跟著長公主的綠怡兩人手腳麻利地做著早膳。
元時噠噠噠地邁著小腳,手裡還拿著一朵開得正好的花,
推開門之後,先前被攔著不讓進屋,而沉著的小臉一下就散開了,
看到已經起身的阿瀅,便直接快步地過去,一雙小手抱住阿瀅的腿。
“咱們元時在到哪裡采的小花呀~開得真好看,”阿瀅慣來都會稱讚元時,
不管元時給她送來小石頭,還在院子裡隨處摘一朵花,她都高興地笑眯了眼。
一旁早已穿戴好,坐在椅子上的傅景麟,聽著阿瀅的稱讚哼了哼,
她越發的不把他放在心裡,他送的那些東西,不比這小家夥送一朵花來的貴重?
就裝匣子裡的步搖、頭釵、簪子,哪一樣比不上小家夥路邊扯來的小花?
阿瀅聽到他冷哼,可不理會他,
元時長大了些,他反倒像是漸漸地變小,不管元時做什麼,他都要比較。
“唔,嗯,魚……,花花,看看!”
元時話說得明白了些,再也不用像是先
前那般努力地去猜了,
不過,話說得多了也還是打轉,其間還伴隨著嗯嗯啊啊的字樣,猜他是何意也挺麻煩。
換著這個沒耐心的,估計都不願意聽他說啥,隻能敷衍的隨意嗯嗯地兩聲算是答應,
可阿瀅向來都氣性好,耐性也多,更何況對元時,她更是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去猜。
接過挽劍送到手帕淨過臉後,便走向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挽劍默不作聲地上前來給她梳妝,阿瀅把小家夥給放到跟前來,隻捧著他嘟嘟的小臉,細心地問他。
“花花娘親看到啦,還有什麼,魚?在哪裡看到的,慢慢說,”
“水水,魚!”
這次元時不如先前的那樣說得著急,簡單兩個字阿瀅大致的才想到的意思,
他可能在水裡有了魚,很是大,想找她一起過去瞧。
“是大魚啊,好的呀,那元時等能不能等一會子呢,”她還未有梳妝,
挽劍跟櫻穀學過怎麼挽發,私下裡找著留影學了不少時候,如今才會手快又麻利,
即便如今暫住在村子裡,外出瞧不見什麼王公貴族的夫人貴女,還是要稍稍裝扮才好。
外頭下了微雨,在六月裡也還是熱的,挽劍找來了對禁方領的白綠薄衫,下身則是晴山色的衣裙,裙邊兩側係著瓦青色的長穗宮絛,
這身衣裳前些日子,瀘州繡娘新縫製好送來的,就身上試過一會,
繡娘手很巧,方領周邊地用著絲線勾著的福紋,以及用色都很合她心意,
挽劍拿著來問阿瀅的意,她也就點點頭,定下了今日穿這身。
先前挽發已好,阿瀅還在試著步搖那隻好,麵脂手脂一樣不差的都用上,
隻在描眉的時,挽劍都有些拿不準,阿瀅也能自個兒描眉,
可她腿邊兒的小家夥早已經耐心耗儘,抱著阿瀅的腿晃一晃,又拽著她的手想要往外走。
“好啦好啦,元時再等我親一會兒,好不好,一小會兒,”阿瀅低頭,給元時用手比了個小小一截,就是這麼一小會兒。
“走走走!”小家夥不肯,抓著阿瀅又開始搖晃,
“元時,”
先前一直不作聲的傅景麟,突然開口,他聲音清冷,裡頭沒含著任何怒意,
可一下就把那還在折騰,又晃手抱腿的小家夥一下子給鎮住了。
阿瀅有些好笑看著,一下就蔫蔫地的小家夥把頭靠在她腿上,伸手點了點他的眉心,
傅景麟如何教他,她從不插手,她是疼愛元時狠不下心,可元時總得有一個怕的。
先前在京都時,她見了不少那些新貴宗室的公子如何的作態,
欺負弱小,鬨市中抓著時腿邊不便的乞人下滑,花樓上的名妓他們個個都知曉。
同府邸丫鬟還鬨出過一些笑話,被狀告去了府衙,有或是借著身後家世恃強淩弱,
還有那些個不堪重用的,還未到及冠的年紀,就做出了一些醜事,跟父親後院的小妾通房裹得一團亂,鬨出了不少的笑話。
也隻有那少部分的名門世家向來規矩重,嫡子都是嚴以律己,有君子之風。
這些均是她在京都開啟了鋪子後,才聽起來的閒話,她可不想以後元時會像那些個人一樣,
他的祖母是嫡長公主,祖父更皇子的老師,而且他的爹爹是將來的侯爺,
旁人還需得苦讀考科舉,抑或是苦練拿軍功,得到權勢,才能平步青雲,
他從落地的那一刻,就在青雲之端,他往後不必受著旁人對他的束縛,
唯一要做得就,跟著祖父讀書,跟著他父親慢慢地長大,
至於往後他長大了想要做什麼,這十幾二十年,足夠他想了,
就看如今傅景麟與爹爹兩人慢慢地教,要他耐得住性子,阿瀅看得心疼,可也不插手。
“過來,”傅景麟對小家夥招了招手。
阿瀅這小家夥抓著她的衣擺扣了扣,又在握著她的手不放,
最後還抵不過他爹爹的威嚴,苦著嘟嘟小臉,撅著小嘴往他爹爹邊去了。
他小小年紀哪裡曉得收攏麵上的神態,靠近傅景麟還不情不願地就站在跟前,偏過頭不去看人。
“手裡這麼冷,方才去了什麼地方,”
傅景麟對他嚴厲,可不代表他不對元時上心,小家夥向來都有些跟他不對付,
特彆阿瀅在場的時,他更嬌氣一些,也幸好阿瀅不是對他並不有求必應。
“水水水,大魚!嗯!大!”說起這個,元時就不賭氣了,眼睛亮堂堂地看向他爹爹,
並且還不計前嫌地走過去,一把抱住他爹爹的腿,想讓人趕緊帶他再去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