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瀅見過太多回傅景麟情緒流露的時刻,可從未像此刻這般,
隻覺得他整個人像那海邊的泥沙,用手輕輕地堆出來人樣,可隻要潮水一來,就輕易地能給他衝垮。
不太像她印象中的傅景麟呢,記憶裡的那個傅景麟,他能不聲不響為東宮出謀劃策,
他更能臨危不亂地,處理好陷入險境的時刻,不會手忙腳亂,
麵對那蜀州那一城的百姓,跟中原性命都交在他手上,他也沒有像如今這般眼睛紅得厲害,端著白粥的手都在發抖。
“怎麼了呀,給我說說好嗎,”阿瀅把人摟在身前,像有時他安撫自己一樣,伸手在他的發上,輕輕地拂過,
可跟前的人不出聲,阿瀅心裡不免得慌,能讓傅景麟克製不住情緒的事,定然是很大的吧,他都處理不好,她要不要寫信去給爹爹娘親呢。
然而,直到自己的脖頸上察覺到,有那麼一兩滴熱燙的水珠,
阿瀅才後知後覺,這人為何會突然情緒有這麼大的反應。
“沒事的,沒事的,你瞧瞧,我如今不很好,咱們有了元時,等肚子裡的兩個小家夥出來,府邸裡會更加熱鬨,我怎會舍得呢,你忘記啦,我還想去很多地方呢,還想跟你一同去臨州呀,看著元時他們長大,”
“咱們去京都或者瀘州住下都行哦,我兩處都有鋪子,你去上職,下職回來,我們都在府裡等著你,平日裡我可以帶著元時他們去瞧瞧鋪子,等元時長大了想要騎馬,我便能帶著他去馬場,”
“先前他都還說小馬駒長大了呢,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他小馬駒長大了,他可以找你來學騎馬呀。”
屋裡隻有阿瀅那刻意放低的聲音,可又不間斷地在安撫著人。
“等兩個小家夥出世,我便去尋道長,”傅景麟額頭抵在阿瀅的肩膀上,他
沒起身,一隻手端著白粥倒穩,他不敢把自己的力道都放在阿瀅的身上,
等情緒平複好再抬起頭來看,隻瞧著他眼睛有些紅,倒也無彆的異樣了。
可也隻有他自個兒清楚,在阿瀅沒能醒來的這兩日,他如何的心裡煎熬受著。
“再吃兩口,”情緒收納回去之後,傅景麟變得與跟平日裡差不多的穩重,
先前不過隻給阿瀅喂了兩口白粥,完全不夠養著身體恢複精氣神的。
阿瀅原本想問他尋道長做什麼,可話未出口呢,白粥就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