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走後,肖婉望著窗外的一樹海棠,幽幽歎了口氣。
如今他們已經通過了院試,取得秀才身份。按照龍場書院的製度,取得秀才身份者便可進入甲字班學習。
然而甲字班的競爭更為激烈,每個月也有堂課考試,而且是單獨的一套卷子。
若成績不合格,則會被降格分配到乙字班。
明日又要到龍場書院的堂課考試了,按說自己理應摒除雜念,靜心溫習,投入十二分的精力才對。
可自從上次和趙思成吵架,她便有些難以靜下心來。
而趙思成最近也沒有來肖府陪她,如今府上的花草,又隱隱有了生蟲的趨勢。
回想起那日趙思成說的話,雖然以二人的了解,肖婉知道對方是在說氣話,但她也不禁開始迷茫。
是的,她是在埋怨趙思成,氣他不將所有的時間精力都拿來念書,向肖家證明他有能力給自己幸福。
可自己又能為兩人的未來做些什麼呢,難道就隻是等著嗎?
在現代時,趙思成是城市裡嬌生慣養長大的獨生子,而她卻是農村出身,硬靠著驚人的毅力從高考的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的孩子。
念書時,她與趙思成便是同桌,趙思成從未介意過她的家境,是全班對她最好的人。
高考填報誌願,趙思成也是為了她,選報了同一所大學,而那所學校離趙思成的家鄉卻是十萬八千裡。
再後來,肖婉的父親生病住院,家中欠債,也是趙思成和她一起勤工儉學,還清了債務。
兩人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靠各自的實力進入一線的互聯網大廠工作,準備結婚。
而這場猝不及防的穿越,對兩人來說就是一場徹徹底底的無妄之災!
趙思成隻是穿越時沒有梁舟那樣的運氣,如今隔在兩人之間的門第之差,難道是他的錯嗎?
肖婉有些煩躁地蹙起眉,努力想要甩開這些紛雜的思緒。
“婉兒。”
肖夫人端著一碗蓮子羹走了進來,麵帶笑意。
“聽春蘭說你看了一天書,我兒辛苦了,歇息會兒吧。”
“多謝母親。”肖婉懂事地放下書,起身接過蓮子羹。
“母親,孩兒有一位朋友……”
她淺啜兩口,忽而抬眸,裝作無意提起自己在書院中有一女性好友,家中也是寒門士族。
肖夫人笑著道:“你如今身在龍場書院,這些同窗好友說不定未來哪一日就成為名門世族的貴夫人了,要多與她們走動才是。”
肖婉點點頭,斟酌了一下措辭,語氣摻著幾分小心:
“母親說得極是。孩兒那位好友念書頗為用功,想來日後也會有一番作為。
孩兒聽說前些日子,她與書院中的一位師兄定了親……”
“哦?”肖夫人來了興趣,“想必是某位世族公子?”
肖婉輕輕搖頭,留意著肖夫人的神色,“不,是個普通人。家中……靠賣布為生。”
“賣布?”肖夫人立刻皺起眉,仿佛聽到了什麼離譜的事情。
“你那朋友的家中豈會同意?”
“興許是她家中也認為那位師兄未來會有一番作為?”
“作為?”肖夫人都被逗笑了,“賣布郎的兒子,就算真有才華,他十幾二十年換來的作為,對那些世家公子而言也不過就是揮揮手的事,更彆提人家那些與生俱來的人脈資源。”
肖婉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肖夫人揮揮手打斷了。
“婉兒啊,聽為娘一句勸,以後莫要再和你這位朋友來往了。
一家人腦子都不好,可彆把你傳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