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大嫂?”杜蘭芳喊了喊裴玥,又喊了喊蘇氏,見兩人都高興傻了一般,不禁重重歎了口氣。
眼下要籌辦的事兒可多著呢,這倆人怎麼擱這愣上了?
杜蘭芳無奈,唉,果然關鍵時候還是得靠自己這個頂梁柱出手。
這個家沒她早晚得散!
“快,朝兒,去請縣令老爺,看看咱們新的坊門要建立在哪裡。”畢竟當初瀾姐兒高中解元,就已經在門口建過一座牌坊了,總不能兩座牌坊擠在一起吧。
杜蘭芳擼起袖子忙活起來,一邊指揮祝朝,一邊讓祝弘明去家裡賬上支取銀錢,塞給來傳信的官員當彩頭。裡裡外外一番打點,還真是井井有條,挽回了混亂的局麵。
科舉殿試,三年一度,能出一名前三甲的學子,對於任何州府都是天大的喜事。誰能想到,這次的三鼎甲中,竟有兩人出自江州,而且還是同一府上!
祝宅的捷報傳來,整個江州城都沸騰了。
祝家哪裡是文曲星庇佑,這簡直是文曲星賴著不走啊!這福氣,晚來一步怕就沾不上了。
有些心思活絡的百姓已經急匆匆回家尋找地契了。
“你要地契乾啥?”媳婦問。
“快,咱把這宅子賣了,趕緊去祝宅門口的南橋巷,興許還能搶個小瓦房!”
“這麼大的宅子賣了,去買小瓦房!?”
“不不不,南橋巷的小瓦房興許都搶不上了,再過一條街的楊柳巷應該還有機會。快點,不然來不及了!”
杜蘭芳還在闊綽地散財,給前來道賀的鄰裡鄉親們發紅包時,卻不知祝宅方圓五裡之內的房子價格都已經翻了三四番。
除了著急買房子的,還有那躍躍欲試想要上門提親的。
不過祝家一門雙姝高中,都是女子,尋常男兒根本不敢攀附,一時之間江州城裡不少年輕男子唉聲歎氣。
家中有女兒的卻仿佛看到了希望,紛紛上門想和祝朝定娃娃親,嚇得八歲的小祝朝落荒而逃。事件最終以幾戶人家為爭奪“定親權”,險些在祝宅門口大打出手作為收場。
熱鬨整整持續到夜裡,裴玥心中的喜悅也終於被勞累衝淡了幾分。
她與蘇氏攜手回了內院,終於能歇息片刻,小祝朝正在懂事地幫杜蘭芳捏肩。
裴玥與蘇氏見到此情此景,對女兒的思念之情也頓時湧上心頭。
蘇氏歎了口氣,“都考完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家來。”
“蘇姨,這你就彆惦記啦,兩位姐姐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祝朝的小臉上滿是篤定。
“嘖!”杜蘭芳回頭瞪了他一眼,嫌兒子不會說話。
祝朝卻像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地給她們數了起來。
“兩位姐姐登科高中,參加完傳臚大典,還要去午門上表謝恩。五月初一,瀾姐姐要帶領新任進士們要去孔子廟行釋褐禮,接著還要去彝倫堂拜見國子監祭酒和司業……事情可多啦!”
“喲,你懂得還挺多。”杜蘭芳斜睨了兒子一眼,嘴上調侃,眼底卻帶著歡喜。
“那是。”祝朝自豪地揚了揚腦袋,“我與兩位姐姐同為讀書人,自然也要早早了解了這些規矩,提前熟悉一下流程。”
蘇氏想了想,她對朝廷和科舉的事情實在不懂,向祝朝提問道:“那你兩位姐姐如今高中,可是要留在京城做官麼?”
小祝朝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答道:“按我朝慣例,殿試前三甲當入翰林院。瀾姐姐身為狀元,定然是翰林院修撰,青岩姐姐是探花郎,起碼也是個翰林院編修。”
“這有何區彆?”蘇氏又問。
祝朝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有些答不上來。他才八歲,這道題多少有些超綱了。
這時祝弘明正好走了進來,小祝朝想也沒想,轉頭把問題甩給了自己親爹。
祝弘明聽罷,笑了笑道:“都是翰林院負責修編國史、起草誥敕、經筵侍講一類的,隻是編修比修撰的職位略低一些罷了。”
杜蘭芳抓了一把瓜子,聽完祝弘明的話似乎有些不滿,“啥呀,聽著不就跟縣令大人手下那文吏差不多麼?好歹也得給個什麼知縣知府之類的當當呀,結果啥也不是,這朝廷可真夠摳搜……”
祝弘明無語凝噎片刻,想說一句“你懂個屁”,但礙於裴玥與蘇氏在場,又忍住了,哼聲道:
“還啥也不是,我看你才啥也不是!人家翰林院修撰,那是皇帝身邊的人,天天跟皇帝皇子一塊討論學問,當文吏那也是離天子最近的文吏,宰相門前七品官你懂不懂?”
杜蘭芳撇了撇嘴,“那照你這意思,她倆就一輩子在那什麼翰林院裡頭給皇帝寫東西唄?”
“寫東西?你是不知道寫東西的厲害!”祝弘明冷笑一聲,表情誇張幾分,“你可知咱們大梁的左相大人,當年也是翰林院編撰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