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三十來歲的年輕編修抱著厚厚一摞典籍卷宗,搖搖晃晃地來到祝青岩與聞人月白中間,將卷宗放在二人之間的桌案上,這才長長呼了口氣。
“董大人知曉二位編修今日上任,昨日便已經安排好了你們的差事。”
年輕編修對祝青岩笑了笑,態度十分友好,隨後彎下腰看了看,將那一摞典籍卷宗分成了一高一低兩部分。
年輕編修繼續道:“這裡麵一部分是關於朝廷刊印書籍要校對的一部分文稿,另一部分是近些年來錢糧奏疏的核對整理,你們自己分吧。”
祝青岩看向聞人月白,目光中除了征詢,還帶著幾分同情。
畢竟他還這般年輕,又如此有才,卻無法行走,實在是令人扼腕歎息。
祝青岩存了幾分關照的心思,便想先問問他打算選哪一部分。
聞人月白卻根本沒有向她這邊看一眼,直接抬手將離自己更近的一部分資料移到了麵前,看樣子是打算開始處理了。
好吧。祝青岩微微挑眉,攬過了自己這邊的卷宗看了起來。
這一部分是關於書稿校對的,那看來聞人月白那部分便是錢糧奏疏了。
掌管翰林院的董大人不在,整個編修房中的氛圍還算輕鬆,編修們埋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嗑,內容多是些朝中的八卦,家中妻妾、子女的事情等。
而祝青岩專注著手頭的工作,全然沒有關心周圍,直到有人輕輕拍了拍她,一回頭,是那位年輕編修。
祝青岩回過神來,四下望了望,卻發現編修房內已經空了,隻剩下自己、聞人月白,和身後這位編修。
“咦,他們人去哪裡了?”祝青岩驚訝道。
年輕編修笑了笑,“走吧,去膳堂用些早茶,馬上董大人就要回來了。他一回來準得叫咱們去議事,誰知道又要議到何時呢。此時不吃些早茶點心墊墊肚子,待會有你受的。”
“可是……現在還不到用膳時辰吧……”祝青岩有些不安地問。
“董大人又不在。”年輕編修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剛來翰林院不適應,沒事兒,我們剛來的時候也都這樣。”
說完指了指祝青岩麵前的典籍資料,“這些東西,你這個月內弄完就行了。彆那麼拚,早早弄完了還不是有新的活兒要交給你?
咱們翰林院是清水衙門,你乾得再多也不會多拿一文錢的俸祿,按時乾完不耽誤就得了。走走走,我給你講講咱們這翰林院裡的事兒——”
祝青岩被他說得稀裡糊塗站了起來,不過她倒也的確想聽聽這翰林院裡的事情。
年輕編修又看向聞人月白,“聞人公子不去麼?”
“不了。”
年輕編修聳聳肩,這聞人公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便不再多言,帶著祝青岩向膳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從年輕編修喋喋不休的內容中,祝青岩得知對方姓沈,名輕舟,乃是上一回科舉的探花郎。
一開始祝青岩還以為沈輕舟如此熱心,是因為二人皆是探花出身,有惺惺相惜之感。但聽了一路下來,祝青岩終於明白了——
這沈輕舟就是個逮誰都熱心腸的話癆。
“董大人這人吧,表麵上看著不苟言笑,其實人還是挺好的,就是有點古板。哎,反正待會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對了,再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隴右董氏聽說過不?當今皇後娘娘就是出身董氏,咱們翰林院的學士大人也姓董,你懂我意思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