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縣令聽聞事關重大,半點不敢怠慢,立刻著人取來戶籍檔案,親自陪同祝瀾翻閱起來。
祝瀾看得十分仔細,直看到了傍晚,才有些疲倦地放下最後一卷檔案。
甘縣令走過來,將手裡的記錄恭恭敬敬送到祝瀾麵前,這是他找到的幾戶姓金的人家,不知其中是否有祝瀾要找的人。
“縣令大人辛苦了,你先去忙罷,有事我自會叫你。”
甘縣令走後,祝瀾開始翻看那些金氏百姓的戶籍檔案,一共隻有三戶。
祝瀾著重留意這些人家子孫後輩登記戶籍的時間,卻並無人家正巧在二十年前生下孩子,更沒有什麼龍鳳胎。
那麼《諸子集注》中提到的金氏夫婦究竟在何處呢?還是早已搬離江州了?
祝瀾思索間,甘縣令卻又折返了回來,說想起一件事。
“上差若要找姓金的,那便隻有方才這些了。但若說起龍鳳胎,下官倒是依稀有些印象。”
祝瀾眸光一凜,立刻追問。
甘縣令似乎在努力回憶著很久遠的事情,“二十年前,的確有一對夫婦生下了龍鳳胎,但他們卻不姓金。”
“哦?”祝瀾想了想,“既然是二十年前,如此久遠之事,大人會不會記錯?”
甘縣令緩緩搖頭,“下官不會記錯。龍鳳胎在咱們江州的習俗中乃是祥瑞之兆,是大喜事。
那年下官剛剛來到湘陽縣赴任,便遇上了這等喜事,為了討個彩頭,還派人去送了好些吃食,故而印象頗深。而且那一年中,整個湘陽縣應該隻出過這麼一對龍鳳胎。”
“那對夫婦不姓金?”祝瀾再次確認道。
“不。”這次甘縣令回答得十分篤定,“那戶人家姓陳,夫妻二人的名字記不得了,但那倆孩子下官記得。”
甘縣令說自己當時送去了一筐紅棗和一筐梨。
“窮苦百姓給娃娃起名都隨意,賤名才更好養活。
本官送了東西,那陳氏夫婦索性就給孩子起名,男娃叫陳棗,女娃叫陳梨。”
“陳梨!?”祝瀾有些意外。
“對對,就是她。這丫頭非要念書,經常往昭平縣那邊跑,說那邊學風好,還出過女狀元哩!”
祝瀾立刻問:“既然是龍鳳胎,那個男孩呢?”
“嘶——”甘縣令好似突然被問住了,想了許久,“哎呀……那男娃娃好像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吧?好像說是病死的,父母匆匆給埋了,連喪事都沒辦,事後才來縣衙知會了一聲。”
祝瀾立即明白這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陳梨的哥哥陳棗,也就是那名夭折的男嬰,應當正是當年瘟疫肆虐之時被選入宮中,與真皇子替換身份的嬰孩。
當年蘭妃寢宮偏殿的那一場大火,活下來的燕修雲究竟是真皇子——還是陳棗?
至於為什麼金氏變成了陳氏,祝瀾心想,大抵是因為牽扯進了宮中秘辛,故而改名換姓想要躲開是非吧。
可若是逃避有用,這世上又哪裡還會有這許多是是非非?
祝瀾垂眸輕歎一聲,對甘縣令說自己需要立刻見到陳氏一家。
“那陳梨的父親名叫陳榮,前幾年已經過世了,如今就剩下陳老太和陳梨母女了。”甘縣令看著祝瀾說道。
“那便請她二人前來吧。”
甘縣令點點頭,當即派衙役去找人。
先前被祝瀾支開,去客棧安置的祝青岩與褚辛回來了。
“祝瀾,你到底在裝神弄鬼搞些什麼鬼名堂?”祝青岩有些不滿地走到祝瀾麵前問道。
自己隻知道祝瀾要尋那對金氏夫婦,但她尋人究竟是為了什麼,自己至今都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