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兒吃痛,直接開始飛奔起來!
馬車驟然加速,祝瀾的身子向後一仰,摔進了車廂內,同時傳來陳梨的驚呼。
以馬車眼下的行駛速度,跳車十分危險,且不說祝瀾與陳梨,就陳老太這個年紀,若是跳車,隻怕是九死一生。
那趕車的黑衣人也是拿準了這一點,也絲毫不擔心她們會逃跑。
過了沒有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到了,下車吧。”車廂外傳來黑衣人沙啞的嗓音。
祝瀾的臉色很差,她從車廂內探出身子,隻見幾人被帶到了一處極為荒涼的所在,放眼望去,月色下皆是荒廢的破舊民居,顯然許多年不曾有人居住。
祝瀾來京城這幾個月,還從不知京城竟有這般破敗的地方。
不遠處的樹林裡,什麼東西動了動,祝瀾仔細看去,這才注意到黑暗之中還停著一輛馬車,仿佛在暗暗窺探著什麼。
一個圓潤卻頗有氣度的身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又見麵了,祝修撰。”燕長文眯起眼笑著說道。
祝瀾神色冷然地下了馬車,拱手道:“不知祈王殿下深夜邀請下官到此,是何用意?”
“祝修撰這可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燕長文笑意不減。
祝瀾不語。
燕長文緩步至祝瀾麵前,月光下,他的笑容顯得意味深長。
“祝修撰乃是當朝狀元,又在翰林院身居要職,本王向來相信祝修撰乃是重情重義,有恩必報之人。
昔日祝修撰執意插手安居置業行之事,若非本王手下留情,還讓人將陳三親手送上,祝修撰難道以為自己在戶部的那名好友,能全身而退麼?
這可都是看在祝修撰的麵子上,祝修撰若是不領這份好意,那本王可真是傷心。”
“祈王殿下昔日的幫助,下官不敢忘懷。”祝瀾不卑不亢,“然而今日之事,牽涉無辜之人安危,望殿下能明示所求,或許可尋得其他解決之道。”
燕長文輕輕搖頭,目光轉向馬車,語氣平和,卻又仿佛沒有商量的餘地。
“祝修撰,我所求之事,其實簡單至極。隻需你將馬車裡麵的人交給本王。此二人對本王至關重要,而你欠本王的人情,今日便可了結。”
“若下官不願呢?”
燕長文輕笑,目光隨意地掃了掃左右荒涼的景象,“本王不認為你有的選。”
祝瀾陷入沉默。
從一開始,燕長文就是要借自己之手來查燕修雲的身世,果然被自己通過《諸子集注》上的線索找到了陳氏母女,此時再出來截人,謀算不可謂不精明。
若交出陳老太與陳梨,隻怕燕長文立時便會大做文章,想儘一切辦法坐實燕修雲便是陳棗的事實,再攪得朝野儘知,向梁帝施壓。
那時的儲君,便沒有任何人能再與他相爭。
祝瀾雙眉深鎖,燕長文也不催促,半點都不著急,似乎早已料定了結果。
一陣夜風吹過,揚起荒地上的落葉,才終於聽得祝瀾沉聲開口:
“祈王殿下,是不是我交出車內二人,你我便兩清了?”
“那是自然。”燕長文眯縫的雙眼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當然,若祝修撰肯來祈王府做事,本王更加求之不得。”
祝瀾淡淡一笑,“殿下謀算深遠,何須下官畫蛇添足。”
她回身走到馬車前,對車內之人說道:
“下來吧。”
馬車簾子被掀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顯露出來——
卻是祝青岩與褚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