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邱不解,梁舟卻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看起來這位小伯爺是沒打算插手,卻不小心被認出了。
那錢六好歹也是伯府的管事,如今要挨板子,主人卻連求情都不肯。此事傳出去,怕是會寒了伯府其他下人的心。”
梁舟笑著看向丁小邱,“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丁小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聽梁舟又道:
“不過這位廖縣令倒真有些意思。
縣令不過是個芝麻小官,寧安伯府的小伯爺親自求情,他竟然一點麵子也不給。”
梁舟的眼睛轉了轉,“看來後台挺硬啊。”
丁小邱卻搖了搖頭。
“我聽我爹提起過這位廖縣令,似乎……也沒什麼背景。
聽說他出身貧寒,十年寒窗苦讀,才考了個舉人。
也是他運氣好,中舉沒多久正好趕上這兒的縣令出缺,便讓他補上了。”
“喲。”梁舟微微挑眉,有些訝然。
“布衣出身,竟敢跟伯府正麵剛。難不成大梁也要出個海剛峰?”
“海剛峰是誰?”丁小邱好奇地問。
“咳,我亂說的。”梁舟連忙轉移話題。
兩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公堂上。
公孫玉樹見對方一個小小縣令,竟然一點麵子都不肯給,外麵還有那麼多百姓圍觀,自然有些下不來台,臉色也沉了幾分。
場麵一下僵持住了。
或許是氣氛過於尷尬,又或許是廖縣令終究還是有些忌憚。
過了良久,他終於緩和了幾分語氣,對公孫玉樹說道:
“小伯爺,此案下官的確有疏漏之處,幸得小伯爺出言點醒。
小伯爺定是覺得未曾搜查永夜茶莊,如此定案有些草率。不如這樣,下官即可命人去搜。若在永夜茶莊內搜到證據,下官甘領失察之罪。
但若是沒有證據……”
廖縣令的話,顯然是在給公孫玉樹遞台階。
公孫玉樹立刻會意,微微一笑道:
“若無證據,廖大人秉公辦事便是。”
梁舟先前聽丁小邱提起公孫玉樹,一開始還以為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會帶著一群刁奴招搖過市,把“壞人”二字明晃晃寫在臉上。
不過若真是那樣還好辦了。
可現在看來……這家夥城府頗深。
單說錢六這件事上,他作為主人,情也求了,卻又不過度維護。
伯府的人心和百姓的好感,他全都賺到了。
這樣的人若是正人君子還好,但如果心術不正……隻怕有些棘手。
廖縣令聽公孫玉樹同意自己的說法,也微微鬆了口氣。
他轉頭問永業茶莊的周掌櫃,可敢讓衙役們進茶莊搜查一番,以證清白。
“這……”周掌櫃並不著急作答,反而做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
他微微側了側身子,向縣衙外看了一眼。
然後才收回目光回稟廖縣令,說隻要能證明自己清白,永業茶莊他可以隨便查。
態度無比坦誠。
接著便有一隊衙役出了縣衙,匆匆向茶莊而去。
那隊衙役離開後,人群又重新圍住了縣衙的大門。
梁舟目光一掃,卻發現慕容靜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了。
眾人開始等待搜查結果。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人群外忽然發生了小小的騷動。
所有人循聲看去,回來的卻不是那一隊衙役,而是一身似火紅衣的慕容靜。
她的手中還拎小雞似的拎著一個人。
那人目光閃躲,一臉心虛,整個人幾乎被慕容靜拖著在走。
慕容靜穿過人群,直接大步來到公堂上,將那人往地上一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