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幾次,寧安伯府的下人在雲州城中仗勢欺人,廖興都秉公辦案,為民除害。”
“唉,說來慚愧,身為雲州知府,我竟也被他的那些手段蒙蔽了,一度真以為他是一位清正廉明的好縣令。”
祝瀾勸慰道:“您也不必自責。寧安伯父子用心深遠,與地方縣令勾結,事情的確做得天衣無縫。
他們表麵上一唱一和,做給雲州百姓看,背地裡卻不知做了多少醃臢事。
所以我方才才讓您按兵不動,暫且放過廖興,讓他放鬆警惕。”
丁望遠怔了一瞬,有些明白了祝瀾的意圖,“你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正是。”祝瀾說道。
“如今您以府衙的名義將鞏元亮從獄中提出,並且將鞏家父子安置於府衙。
此二人對廖興與寧安伯都極為不利,廖興動不了府衙的人,必定會去寧安伯府求助。
您與寧安伯府早就水火不容,如今又有鞏元亮這個證人在手中。哪怕寧安伯以為證據已經被廖興燒掉了,他也絕對不會安心,一定會有所行動。”
“咱們這一步,敲山震虎。讓他們先動起來,我們才好觀其破綻,一舉——”
“命中死穴。”
祝瀾抬起眸子,靜如深水的眼眸仿佛透過虛空,在看一副棋盤。
那樣的眼神,讓丁望遠都有些不寒而栗。
高手對局,走一步算三步。
那她呢?
自打在破廟見到鞏紹的那一刻起,她……究竟算到了之後的多少步?
……
一行人回到知府宅邸,鞏紹父子也回來了,隻不過——
鞏元亮是被人抬回來的。
祝瀾聽得鞏紹極力壓抑著的哭聲,隻遠遠瞧了一眼,隻見鞏元亮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透,雖然活下來了,卻不知在獄中遭受了怎樣的酷刑與折磨。
丁望遠連忙命人去請醫師,再一問才知道——
鞏元亮不僅受了鞭刑,身上幾乎已經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
甚至連兩條腿骨,都在獄中被人生生敲斷了。
祝瀾聽在耳中,向來波瀾不驚的眸光霎時間也翻湧起來,心中震撼。
鞏元亮一介布衣,無權無勢,充其量不過是有些家底的普通商人。
如此平凡的小人物,卻為了守護那些證據、為了保護那些與他非親非故的茶農。
敢以螻蟻之力與寧安伯府這樣的龐然大物抗衡。
公爾忘私,害不苟去。
惟義所在。
“這些混蛋……該死!”祝青岩氣得抽出了問柳,卻又不知該砍向何方,跺腳道:“丁大人,您為何不將這些家夥在雲州的所作所為寫成折子,上報朝廷?當今天子聖明,我不信他會放任不管!”
丁望遠苦笑,“若無鐵證,彈劾了又能怎樣?頂了天不過是如那廖興一般,將所有罪責推在一個牢頭身上。”
“更何況寧安伯府背靠鎮北王,在雲州城隻手遮天,官驛客棧都有他們的人。”
“彈劾伯府的折子,你以為能出得去這雲州城?”
“不。”祝瀾忽然開口,聲音透著一股迫人的冷意。
“他們隻手遮不了天。”
……
天色漸暗,已經接近了晚飯時分。
祝瀾忍不住向外張望,丁望遠說今日梁舟帶著丁小邱出去不知道做什麼了,竟然一整天都沒有回來。
就在這時,一名家丁慌慌張張衝進了內院,大聲道:
“老爺,不好了!咱們公子跟那小梁公子在、在大門外打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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