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裡住的是一家農戶,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漢子正扛著鋤頭往房子走去,看起來是剛從地裡回來。
馬車的聲音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停下腳步望去,眼睛慢慢瞪了起來,帶著錯愕與幾分好奇。
這馬車放在京城裡平平無奇,但對於這些鄉下農人來說,卻是極其罕見的新鮮物。
聽到屋外的動靜,一個長相秀氣的女人也從門裡探出腦袋,緊接著又是兩個小腦袋從她腰那麼高的位置探了出來,三雙眼睛一眨一眨地瞧著那慢慢駛近的馬車。
那乾活的漢子先走了上去,車夫與他交談幾句,漢子聽得原來是過路的人想要投宿,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燕長文這才率先下了車,又親自扶著梁妃和慕容瀲下來。
他對那漢子笑了笑,說自己一家人是回鄉探親的,走錯了路,天色已晚隻能來此借宿。
說罷,掏出了幾粒銀錁子。
“這是乾啥!”那漢子雖然也忍不住多看了那銀子兩眼,但還是推了回去。
“出門在外,誰還沒個要幫忙的時候。這錢俺不要,就當給俺倆娃積德了!”
那漢子說著,對門裡一招手,“娃他娘,出來見客人咧!”
那女人有些扭捏地走了出來,兩隻手緊張地在身上擦了幾下。眼皮抬了抬,又立刻不好意思地縮了回去。
“俺叫李二牛,這是俺媳婦紅蘭。”
李二牛邊說邊將幾人迎到屋裡,小桌上是三碗野菜和一鍋蘿卜湯,紅蘭趕忙又殺了一隻雞,下廚忙活起來。
慕容瀲裝作四處打量,偷偷將銀子藏在了紅蘭的枕頭下麵。
“鄉下人家沒啥好東西招待你們,幾位彆嫌棄。”李二牛說道,他知道能坐馬車的人肯定非富即貴。
燕長文三人還真是頭一回吃這樣的農家菜,此情此景,隻覺得彆有一番風味。
紅蘭做好菜也過來了,凳子不夠,她就乾脆端著碗坐在炕上吃,好奇又有些羨慕的目光總是落在慕容瀲身上。
慕容瀲看向她時,她又有些慌張地低頭吃飯,心想這城裡來的姑娘穿著跟自己差不多的衣裳,但說話的語氣、動作,那就是不一樣。
等兩個娃長大了,也得去念書院、靠科舉,變成這樣的人才好!
一隻小手突然出現在慕容瀲的視線裡,原來是這家的大女兒,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臉上有些臟,但小手卻乾乾淨淨,將一個雞蛋放在慕容瀲麵前。
慕容瀲對她笑笑,正要道謝,女孩卻害羞地跑開了。
家裡難得來客人,李二牛高興地取出一壇自家釀的黃酒要和燕長文喝。
這酒顏色渾濁,還帶著一股土腥味,與祈王府的佳釀自是沒得比。但燕長文卻不嫌棄,還真與李二牛對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