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突然注意到弟弟李源自打進門便一直不說話,正癟著嘴,一臉不高興。
“你怎麼了?”李瑤看到李源身上沾了些許塵土,更加奇怪。
嶽氏搶先說也沒什麼,提了一嘴路上撞見太子的事情,又叮囑兒子幾句以後進宮一定要謹言慎行。
李源撇撇嘴,將頭扭到一邊。
“說起來,太子瞧著跟源兒年紀相仿,看起來卻老成得很。”嶽氏笑了一句。
李瑤也跟著笑了,語氣帶著幾分譏諷:
“他比源兒還小一歲呢,哪有源兒身上的活潑氣。”
嶽氏說:“比源兒還小一歲?可真瞧不出來。”
李瑤拈起一塊糕點,“是啊,上個月太子才過完生辰宴,可惜當時陛下禦駕親征不在京城,那生辰宴我都懶得去。”
“上個月啊,那太子就是八月生的了。”
嶽氏隨口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壓低聲音揶揄道:
“我前幾日去吏部嚴大人家赴宴,他們家那小公子和太子是同年同月出生。
嚴夫人還抱怨呢,說問過高人,那年的八月是‘敗月’,敗月出生的孩子將來當不了高官。
看來這太子以後的運勢……”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咯咯笑了起來。
李瑤心情很好,閒聊間提起東宮舊事,回憶道:
“我記得那年根據禦醫推算,太子妃正常應是九月生下皇長孫的,能避開敗月。
誰承想她走在路上能跌了一跤,硬是給弄成了小產,八月就把孩子生了。
娘,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李瑤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仿佛有閃電劃過腦海。
是啊,自己從前怎麼沒有想到呢……
董蘭心當初預計九月生產,因為小產,所以才在八月提前生下了燕寧。
可如果不是小產呢?
若她本就應該八月生產,按照女子正常懷胎十月推算,她應該是前一年十月份懷上的身孕……
可那個時候陛下根本不在京城!
嶽氏隨後說了什麼,李瑤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她此時幾乎能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劇烈心跳聲。
她想起當初自己找到董蘭心進京前的侍女,逼她說出當年董蘭心與蕭沅之事時,那侍女說有一方繡著情詩的繡帕,但已經被她銷毀了。
李瑤這才讓她仿製了繡帕,以此指證董蘭心與蕭沅的私情。
雖然偽證後來被秦雨薇揭穿,可李瑤相信,董蘭心與蕭沅絕對不清白,隻是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罷了。
既然、確信這一點,倒推回去想……
如果當年是董蘭心趁燕修雲不在京城,與蕭沅私通,珠胎暗結……
一個月後陛下回京,她侍寢後再偽裝成剛剛懷孕的假象,最後通過製造意外“小產”來掩蓋胎兒的實際月份……
那一切都能說得通!
然而李瑤很快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以上的猜想雖然說得通,但終究隻是自己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不可能輕鬆扳倒皇後。
證據……證據……
是了,董蘭心當年身為太子妃,懷的又是皇長孫,負責給她請脈的禦醫絕不會是泛泛之輩,怎麼會不知她腹中胎兒的真實月份?
所以如果董蘭心要在此事上騙過眾人,就必須要買通太醫!
……
豔陽高照,枝頭鳴雀。
李瑤正抱著小皇子在院子裡曬太陽,翡翠匆匆走了過來,輕聲道:
“娘娘,您讓奴婢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李瑤抬眸對她使了個眼色,讓乳母將小皇子抱了下去,又屏退了其他人。
翡翠這才開口:
“當年在東宮,負責給太子妃請脈的禦醫名叫鞠元青,太子妃有孕時的身體調理、脈案等皆由他一人負責。
而鞠元青如今已經不在太醫院了。”
“不在了?”李瑤微眯起眼睛,“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太子妃生產後不久,他便辭去了太醫院的差事。
他是江州人氏,臨走前和幾名要好的禦醫說自己打算回老家,繼承家裡的醫館。”
“江州?這麼近……”李瑤眼珠轉動,有了主意。
“派個人去打聽一下,若能見到人,務必帶他來見本宮。
記住,要暗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