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金霄閣院子東側的賬房內便燃起了大火。
好在那是一間單獨的平房,饒是火焰騰空,也不會波及到金霄閣與通運錢莊。
而在金霄閣的頂樓上,三對目光將整個起火過程全部收入眼底。
三人身後,則是早已被搬出賬房的十幾箱賬本,那賬房裡麵早已空空如也。
院子裡一片嘈雜,眾人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將火徹底撲滅。
有夥計進入金霄閣的頂層,在門外彙報說火勢已經撲滅,而且在賬房四周發現了火油痕跡,顯然是人為。
房間裡,老嚴臉色煞白,一下跪在了喬悠悠與聞人月白麵前。
“公子,喬姑娘,都是我不好,沒想到她竟真是……
都怪我沒有好生提防,才壞了中丞大人的大事。
我、我……明日她再來,我定將她抓起來給你們發落!”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聞人月白皺眉。
喬悠悠也趕緊將老嚴扶起來,有些自責道:
“也怪我疏忽,之前隻知道她治療腿疾名氣大,便將她請了過來,以禮相待,沒想到居然是引狼入室!”
喬悠悠憤憤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聞人月白卻對二人微微一笑,麵上並無沮喪。
“徐太傅是李家安插在陛下身邊的一枚重要棋子,祝中丞此去茂縣,不就是為了扳倒徐太傅,剪除李家的羽翼麼?
如今李家棄卒保車,但祝中丞的目的也達到了。不僅如此,還讓潛伏在咱們身邊的金姨暴露出來。
如今敵在明,我們在暗,這枚棋子反而可以為我們所用。”
他唇邊掛著淺笑,望了一眼喬悠悠,道:
“喬閣主如此精明,不妨算算,這一局盈虧幾何?”
喬悠悠順著聞人月白的話想了想,好像的確不虧。
至於有沒有賺到,就看金姨這枚棋子怎麼用了。
老嚴有些茫然地眨巴兩下眼睛,望著二人,忍不住問:
“那明日她再來,咱們……”
喬悠悠與聞人月白相視而笑,異口同聲道:
“按兵不動。”
……
正午的陽光照射在皇城之上,一道紅色穿著官服的身影穿過殿宇投下的陰影,最後停在了上書房外。
沈輕舟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官帽,歎了口氣。
他在翰林院的清閒日子過得好好的,今早突然得知消息,說徐太傅身亡,自己這位翰林院學正隻能臨時擔任起為天子講學的任務。
也不給漲俸祿,真是……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態,麵帶微笑步入上書房,燕寧已經坐在那裡等他了。
今日該講的是《孝經》。
沈輕舟翻開書,聲音平靜,透著幾分書卷氣:
“‘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無所不通'',陛下不妨談談對這句話的理解。”
燕寧似乎並不太感興趣,輕輕抿了抿唇,忽然帶著幾分天真問道:
“前朝太後把持朝政,最後被十二歲的遼帝聯合大臣們囚禁後宮,太後親族遭到誅殺。
這遼帝,算不算不孝呢?”
沈輕舟頭一回為燕寧講學,沒想到燕寧一張口便帶著幾分戾氣,不禁皺了皺眉。
“陛下問得好。依臣之見,前朝太後雖把持朝政,卻並無禍亂朝政之舉。遼帝囚禁太後,誅殺其族,於情於理皆有不妥。
《禮記》有雲:''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遼帝此舉,恐怕有違孝道。”
燕寧帶著稚氣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盯著沈輕舟的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