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夫人心跳的很快,她總覺得這個孩子從離開她身體的這一刻,就已經不屬於她了。
不過半日,宮裡就傳遍了消息,沁夫人生了一個女兒,對所有公子無礙。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自然是孕育了公子的夫人們,愁的便是方家和沁夫人。
“女兒,女兒有什麼用?將來她長大,不是作為政治工具,就是成為新帝手中棋子。我……我!”沁夫人聲聲泣血,看著被玉致整理乾淨包裹在小被子裡的女兒,恨得欲死。她不是不愛女兒,而是太了解這個世界。
玉致嘴角含笑,輕輕拍打著懷裡的小嬰兒,她懂沁夫人的想法,但不代表她聽的下去她的話。在沁夫人話音落下過後,玉致淡淡道:“你是女兒,我也是女兒。隻要我想,你女兒就能和我一樣。這個小小弱國,困不住她。”
再者說,不論男女,都是生命的延續,都是自己的孩子。若要厚此薄彼,又是站在什麼道理之上,憑借什麼天道王法?
沁夫人一驚,連忙在貼身侍女的攙扶下坐起來,她靠在床頭,充滿了希冀:“仙子,你,你是說,你要收她為徒嗎?”
“她沒有靈骨,不能修行。”玉致無情的戳破了她的希望。
沁夫人一呆:“怎麼會……”
“怎麼不會,孩子的父母都是凡人,沒有靈骨再正常不過了。”玉致想了想,又給她打了預防針:“從今以後,孩子由我照顧,你若是想見她,可以提前告訴我。”這孩子並非父母血脈而成,跟沁夫人注定沒有母女緣分,她才剛剛艱難產下孩子,要是直說的話,未免太傷人了。
“仙子,這怎麼使得,小主子才剛出生,如何離得開母親?”沁夫人的侍女急了,也顧不得規矩,連忙反駁玉致。
“她本來是早夭的命格,是我替她改了命,如果在你們身邊,原本既定的命運會逐漸回到正軌,到時候我也沒辦法救她回來。”玉致冷著一張臉扯了一個借口,這個孩子是神器所化,她和玉鬼不同,她在孩子身上感受到了由衷的臣服,也就是說,神器碎片很可能代表著不同的力量。
沁夫人就算把她養大,這孩子也不會有感情的,她生來就是為了叫世人臣服!
果然,聽玉致一說完,沁夫人和侍女麵如死灰,根本沒想到改命一事還會有變化。
“罷罷罷,那就有勞仙子了!”沁夫人說完,兩行清淚似珍珠一般,滾落不停。
玉致看的難受,還是心軟的開口了:“雖然孩子由我撫育,但是名字,還是父母來取比較好。”
沁夫人眼淚止住,看著孩子愛意珍重,好半晌過後,才期期艾艾的開口:“就叫她盈衝吧。”
“方盈衝,是個好名字。”玉致笑著丟給侍女一塊玉牌:“孩子我帶走了,如果想她了,就用燭火烤它,我自會帶孩子來與你相見。切記,一年不可超過兩次。”
沁夫人不好意思的提醒玉致:“仙子……主君姓氏為江。”
玉致莫名看她一眼,沒說出來這個孩子關主君屁事這種粗俗之語。神器碎片托生,認母不認父,連那主君的血脈都沒有一絲,隻靠母親血脈孕育,姓個屁的江。
“我說姓方就姓方。”
她如此強勢,沁夫人也就不好再辯駁,不管是姓江還是姓方,總是她的孩子。
與此同時,內官拿著寫著方盈衝生辰八字的紅帖匆匆進了主君大殿。
主君今年逾六十,按照凡人壽數來說,已經算是老邁。內官到的時候,他懷裡還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那少女怯懦不安,戰戰兢兢的喂他吃茶,表情更是如履薄冰。
內官恭敬的跪下:“主君。”
“何事?”
“回稟主君,沁夫人生了,是個女孩兒。”內官說完,將托盤中的紅帖高高呈於頭頂。
近侍接過盤中紅帖,動作迅速的送到主君麵前,主君一把推開懷中少女,把紅帖打開仔細端詳。他眉頭漸漸皺起,渾黃的雙眼看不出喜怒。
片刻後,他才開口:“禦醫不是說她肚子裡的是個兒子嗎?”
內官皆不敢開口,隻能低垂著腦袋,生怕被牽連。不過主君也並非要他們回答出個所以然來,當初禦醫說沁夫人懷的是個兒子,所以他才對後宮爭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著去母留子的心思。
如今嘛……
想到這裡,主君厭煩的揮揮手:“都下去吧。”
“是。”
眾內官包括那少女也頷首退下,誰知剛走了一半,又被主君叫住。
“等一下,去跟沁夫人說,這孩子有早夭之象,擔不得全名整姓,讓她隨便取個小字叫著吧。”
近侍心中一凜,不免替沁夫人感到悲哀。孩子為何有早夭之象,全拜上首之人,為自己生育了孩子的女人,連關心都沒有一句,是何等涼薄。
眾人全部退下過後,主君才麵色陰沉的把那張紅帖丟到腳下。他已經有十多年沒有過孩子降臨了,從前的子嗣,皆因母族勢大,爭的你死我活。
本以為沁夫人這胎是個兒子,他還能趁著有精力,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來,現在一看,全如鏡花水月。
就在他惱怒時,玉致踩著清風而來。
“你新出生的女兒我帶走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主君一跳,他正欲叫人,卻發現來的是那位仙姑!
“仙姑。”
主君的目光放肆的在玉致臉上遊走,忍不住搓了搓手指,他這一輩子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女人。對方雪白的肌膚,帶給他無限遐想,連玉致懷裡抱了個小孩兒也沒發覺。
“眼睛不想要了嗎?”玉致冷漠開口,隨後主君渾身劇痛,從台階上翻滾下來,瘋狂的掐著自己的脖子。
玉致麵無表情,一國之君,周身死氣纏身,怨氣衝天,很難想象他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會有這樣的結果。若不是身上那一縷國之氣運保著,這人不知道已經死了幾十回。